日头西斜,秦中堂结束了一天工作,起身要离开无逸殿。但它刚走到院中,就被对面司礼监的秦太监堵住了。
“晚上留下值宿,与我喝几杯。”秦太监对秦德威说。
秦德威很惊诧,质疑说:“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都不避人了?不怕被猜疑内外勾结?”
秦太监淡淡的说:“就算刻意避嫌,别人对你我就没有猜疑了吗?喝一顿酒,又能改变什么?”
在嘉靖朝之前,大臣在内廷值宿的事情不敢说没有,但确实极其少见,内廷连给大臣的生活配套设施都未必有。
就是在嘉靖皇帝移居西苑后,才有了大臣在无逸殿常态化值宿的现象。
先前内阁在无逸殿办公时,大学士全都住在无逸殿。所以如今秦中堂偶尔在无逸殿逗留一晚上,完全不叫事。
想起回家后的辛劳,秦德威摸了摸腰子,果断决定今晚留在无逸殿加班了。
酒桌没摆在军机处东厢房,也没在司礼监西厢房,而是在无逸殿正殿里面。
酒过三巡,秦太监像是一个长辈似的问道:“你对你当前的处境,是怎么看待的?”
秦德威回答说:“形势一片大好,各方面事务都很顺心!”
秦太监却道:“目光不能只看眼下,还要多看看将来,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不觉得,你的际遇在嘉靖朝已经到顶了吗?也就是说,在皇上心目中,你大概已经到此为止了,不能再上升了。
就算夏言、严嵩都被罢退,让你当上首辅,也不会有本质性的变化,因为皇上给你画的圈子就是这么大。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但是如果被限定在这个圈子内,就无法再做更多了。”
秦德威很轻浮的回应说:“做不成就做不成了,那又怎么了,躺平也有躺平的乐趣啊。
即便无法再上升也无所谓,难道现在不够荣华,还是不够富贵?”
秦太监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随后秦德威又说:“所以我能有什么事情,反倒是你,正处在危险关头,却还有闲心想别人!
你同时兼了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从职务上说,堪称是我大明太监第一人了。
以皇上的性子,会怎么想?特别是你这掌印并非由皇上亲自任命,而是在皇上昏迷时自己拿到的!
像我这样的人,万一出了差错无非就是回去当个富家翁,而你稍有差错就是万劫不复啊!”
这是谁吓唬谁呢?秦太监强行压压情绪,然后又低声问道:“我想知道,去年皇上蒙难后,你到底为什么心软了?
明明按照我说的那样做,皇上驾崩后,再请方娘娘临朝摄政,对你的形势更为有利!”
秦德威瞪大了眼睛,轻喝道:“你这话问的好生没道理!为人臣者,讲究的就是一个忠义,难道事君惟忠,反而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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