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饮酒,这可是大罪!万一被人按在那里打屁股,颜面何存!马熠想要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快溜走!“等一下!”潘宗颜缓步来到马熠身边,脸上似笑非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马千户,如果此战获胜,本官为你摆酒设宴。但如果败了,当众饮酒,破坏军规,这个罪名就算是令尊,恐怕也阻止不了。”马熠没想到潘宗颜在这里等着自己,心中暗骂老狐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了拱手,急忙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沈阳,经略府。房外飘零飞雪,屋内却温暖如春。房角处的香炉里,一缕缕青烟盘旋升起,很快便扩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檀香独特的气味在整个房间中蔓延。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矮桌,桌上一副棋盘,两个人对面而坐,不时的落子下棋。左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相貌堂堂,颌下的一缕短需修剪的极其精致,嘴角处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杨镐,商丘人,万历八年进士。曾在辽海道任职时曾率兵袭击蒙古炒花军队,最终大胜。万历二十四年,曾奉命经略援朝军务。三十八年,复起巡抚辽东,多次指挥官军击败进犯的女真人和蒙古人。万历四十六年,建州女真公开叛乱,兵破抚顺,经过大臣们会推,明神宗以杨镐为兵部右侍郎经略辽东此人正是辽东经略杨镐,坐在对面的下棋者,是辽东巡抚周永春。周永春明山东金乡人,字孟泰,号毓阳,万历二十九年进士。以知县治绩优良,擢礼科都给事中,升太常少卿。最后因功为辽东巡抚,主持辽东事务。二人算得上是整个辽东最显赫的人物,而这次的萨尔浒之战,也是二人精心谋划所出。房间中静悄悄的,只有二人偶尔落子发出的脆响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永春捏着手中的一粒白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杨镐,苦笑着说道。“杨公棋力精湛,这一子不知该落往何处啊!”杨镐微微一笑,伸手指着棋盘上的一处“周巡抚何必如此,只需后退一步,便可保住这一角。”周永春心有所悟,突然笑了起来,“棋盘如战场,杨公此言,莫非另有所指?”杨镐摇了摇头,“周巡抚,棋盘即使棋盘,战场即是战场,又何必混为一谈。”周永春点了点头,缓缓将手里的白纸放到杨镐所指的地方,笑着说道,“杨公这一招果然妙解,在下受教了。”听闻此言,杨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下了一直补在黑棋上。“周巡抚,你看此战,胜负如何?”周永春随手拿起一颗棋子,缓缓说道,“杜总兵悍勇之名远阵蒙古,由他来做主力,就算不敌,也能拖住建奴。等到四路大军会合,就是建奴失败之时。”杨镐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如果齐尔哈至识相的话,也许会放他一条生路。”周永春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冷哼一声,“如果不识相,那就只能彻底消灭了。”杨镐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间,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名士兵神情慌张的跑了进来。“杨经略,大事不好了,杜总兵率兵和建奴接战,结果全军覆没,杜总兵等一众将领皆阵亡。”士兵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了杨镐的脑海中,震撼的他猛然瞪大双眼。“你说什么?“杨镐声音有些颤抖。“杨经略,杜总兵等一众将领全军覆没。““不!不会的!“杨镐喃喃道,手中的棋子叮叮的掉在桌子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杜仲是一员猛将,麾下的士兵亦是骁勇善战,这次的交锋中,怎么会败的这么惨烈。这时,一旁的周永春也惊呆了。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严重到如此程度。“杜总兵阵亡了!“片刻后,周永春回过神来,看着杨镐。“该怎么办?”杨镐一把抓住桌案上的棋子,狠狠的扔到地上。“废物!”作为一个文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此刻说出,想是心中愤怒之极“杨公息怒。“看着暴躁无比的杨镐,周永春赶紧劝慰道。杨镐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中的怒火,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良久后,杨镐缓缓说道,“杜总兵全军覆没,已经无可挽回,现在我担心的是李总兵。”听闻此言,周永春吃了一惊,“杨公,你认为建奴下一个目标是李总兵?”杨镐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能尽量挽回损失,然后重整兵力再战。”“传令下去,快马给李总兵送信,让他尽快撤回。”周永春急忙拱手,试探着问道,“马总兵和刘总兵又该如何?”杨镐咬了咬,“命令他们后退,千万不要和建奴接战。”周永春急忙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开了房间。杨镐看着周永春离开的背影,脑海中猛然浮现出离京时,皇上严厉的表情,没由来的突然打了个寒颤。如果胜了,足以光宗耀祖!但是败了,恐怕要万劫不复!原以为凭借杜松的勇猛,一定可以稳住中军,形成合围之势,从而彻底击溃建奴。可是万万没想到啊!看着矮桌上已经弄乱的棋盘,想起刚才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只感觉又羞又怒,突然一抬脚,将棋盘踢翻。“杜松,你误我!”“不行!”杨镐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杜松虽然败了,但是还有三路兵马,还有希望!此时,他心中无比的庆幸,当初没有急于将四路兵马何为一处。现在虽然折损一路,但是还有三路兵马可用!只要稳住剩下的三路兵马,重振旗鼓,还有击溃后金的机会。杨镐来到桌前坐下,拿出纸和笔,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下笔写下此战的经过。“……兵马出城,杜松乃先期兢进,其失一。刚愎自用,其失二。……智不能料敌,谋不能驭众,致二万余官军一时并遭陷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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