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的担忧,我计然也清楚。”
“秦法稳定百余年,秦人过去对治灾不赈灾并无怨言。”
“只是这是老秦人的看法。”
“放眼天下,其他地方却不是这般认识,若是贸然将秦法推广到关东,恐让本就人心惶惶的关东黔首,更加惶恐不安,因而为了天下安宁,也为了安抚关东民众,我认为朝廷当做出一些改变。”
“正所谓三代无定法,国难当变通,若墨守成法而不开赈灾之例,大秦恐危矣。”
听到计然的话,太仓令洪柱讥笑道:“两位之论大谬也!”
“大秦治灾不赈灾的做法由来已久,岂能轻易变动,而且这一番变动,诸位可知影响有多大?”
“法之不法,国之不国。”
“另外。”
“桓砾,你说你精研邦济世之学,那我问你,你可知国仓粮货多少?关东地方的粮货能够支撑赈灾?二来尔等此举公然赈灾违背百年秦法,若无妥善处置,只怕是饮鸩止渴,后患只会更大。”
“为一时,而损千秋,实为不智。”
洪柱丝毫没有给桓砾、计然两人面子,将他们的话全数驳斥。
被洪柱这么呛声,桓砾脸色也有些难看。
只是并没有反驳。
他不掌相权,又哪能知晓国仓情况?
若是当真说出国仓情况,那恐才是要真出事了。
一时间。
桓砾直接沉默了。
这时。
旁听了一阵的姚贾轻咳一声,缓缓道:“诸位都是为国着想,无须这般大动干戈,在我看来,几位只是考虑的方向不同,太仓令掌国仓,自更在意国仓粮货,而长史、官市丞相对面向实际,因而更在乎地方的实际情况。”
“诸位都无问题。”
“只是此事也的确当拿出解决之法。”
“赈灾、治灾,两者未必不能兼容,赈灾不影响治灾,治灾也不一定影响赈灾,甚至两者若是同时施行,或许能事半功倍,不仅能安抚煌煌不安的地方民众,也能让民心归附。”
“只是赈灾、治灾需有一定侧重。”
姚贾长身而立,侃侃而谈道:“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关中庶民尚耕尚战勤奋辛劳,纵是小户,存粮亦过三年,秦人之非常处,是经年备战之下生出的囤粮之法,这是秦人久战陇西,未进中原便形成的老规矩。”
“因而秦地秦人行治灾不赈灾可行。”
“然关东庶民可有此传统?”
“未尝有也。”
“关东庶民家中所囤者,半年粮也。”
“一旦遭遇大旱雨涝等大灾,便难以维持,这个难以维持不同于秦地,而是无法维持生计,甚至连活命都会是一种奢望,而官府治灾滞后,关东无粮可食,定导致人心惶惶,盗贼丛生,唯将根由分清,才能做出正确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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