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军卒的面庞和自己一样的青涩,云峥却觉得自己已经老得快要腐烂了,伸出手拍拍军卒的肩膀又道:“好好当兵,如今大宋的军制有了变化,满十年就能回乡,到了那个时候万春园一定已经修建好了,那里真的好美啊!”
挥手告别了军卒,云峥的马车却没有回云家,而是直接去了政事堂,他的公廨在那里,就算他没有办法阻止这场愚蠢的自杀行为,但是能挽救一个军卒的性命就挽救一个,毕竟他还是副枢密使,即便是庞籍,在军兵的调配方面,也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将登州的军马调动文书拿过来!”云峥坐定之后,就吩咐疍吏拿军报文书。
疍吏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回大将军的话,登州的军马调动文书已经被内官拿走了,还没有留下备案文书。”
云峥想了一下又道:“草拟点兵文书的人是谁?你喊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疍吏再次躬身道:“大将军,草拟文书的是刘郎中,他已经于昨日启程去登州了。”
云峥点点头就挥袖让疍吏退下,既然刘郎中去了登州,那就说明调派的并非东京的兵马,按照道理,调派的应该是驻守在泥古寨的信安军,也只有这支军队才有和辽军作战的经验,领兵大将乃是大宋开国悍将张琼的后辈张东尧,听说此人善使一柄斩马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年在攻打寿春城时,赵匡胤乘坐一艘皮船进入城壕水中督战,城上突然弓弩齐发,张琼为了保护主帅,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躯阻挡飞矢。结果他大腿被射中,箭镞深入肌骨,坚不可拔,他一时疼痛得昏死过去,史称“死而复苏”。
张琼不愧为军中豪杰,返回营地后,他要来一满杯酒,痛饮之后令军医破骨拔箭,“血流数升”,他却神色自若。
这样的人的子孙应该不是懦弱之辈,也是啊,懦弱之辈也进不了高继宣的法眼,也不会被选去辽东极地去送死了……
云峥发现自己很无能,什么都做不了,谁的忙也帮不上,皇帝拿走了调兵文书,还不留下存档,这就说明皇帝已经独断专行了,也不知道高继宣给皇帝上了什么迷药,会让他做出这样的昏悖的决定。
云峥一个人在公廨里枯坐到了天黑,猴子进来掌灯的时候,他才从最深沉的沉思里惊醒过来,站起来吹熄了蜡烛,然后就和猴子一前一后的出了宫门……
家里很热闹,其实只要有苏轼的地方都非常的热闹,他天生的大嗓门,又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性子,最讨家里那些丫鬟的喜欢。一大群人在暖房里说古,此时苏轼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一个关于魔怪的故事,暖房里的仆役丫鬟都屏着呼吸听他说。
“常州宜兴的和尚妙湍,是僧司正的管事,有一天他正在屋子里报账,忽然听到有人敲窗户,问是什么人,却没有人回答,他还以为是书吏在开玩笑,忽然间窗户纸破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从破洞里探进来,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柿子大小的妇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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