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颤声道:“文信侯何出此言?你堂堂的兵部尚书,枢密院副使,宝文阁学士,太子太保,知京西十五路提调,再加上你文信侯的封爵。每年俸禄不下十五万贯,更不算那些数之不尽的禄米,柴碳,冰敬。随员,你有多少人不能养活?”
王安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云峥根本就不和自己争辩,反而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自己一介参知政事乞食,只要看看大殿上这些同僚同仇敌忾的模yàng,就知道云峥用心是何等的恶毒。
云峥面不改色的拱手道:“没办法,大将军当得时间久了。难免会沾染一些富guì的坏毛病,家里厨房里专门切葱的婢女一个月都要五贯钱的月例,钱少了,实在是不够花啊。”
这话说出来之后王安石愣住了,满朝文武也愣住了,又齐齐的把目光盯在韩琦的身上,切葱婢女月例五贯钱的典故可是出自韩琦家里。
韩琦颌下的长须无风自动一张黑红的老脸彻底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依旧不为所动,似乎云峥就是在说他自己家的婢女一般。
王安石冷笑道:“朝廷对河北地的田亩向lái没有一个准què的数字,前年大旱,缴纳税赋七十三万,去年乃是少有的大丰之年,赋税却只有区区的五十八万,一年灾害,河北地的赋税就少了壹拾伍万,不知有多少小农户为了度过灾年将身家田亩投献与富guì人家。
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年,大宋田赋将收无可收,诸位,竭泽而渔的时候,难道就顾头不顾尾吗?”
云峥耸耸肩膀道:“别看我,云家刚刚被你查了一个底掉,我老婆卖了陪嫁首饰才补交了足够的赋税……”
韩琦睁开眼睛瞅着云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云峥知道韩琦这时候有些迷糊了,像自己这样满世界拉仇恨的人确实让人看不透,发现不了真实的目的。
见韩琦终于忍不住发问,就嘿嘿笑着道:“其实都是闲的无聊,再加上最近家里什么都不顺心,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狄青忍不住笑出声来,云峥这样泼皮似的说话方式,自从寇准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这样说过话。
朝堂地下吵翻了,《市易法》和《方田均税》这两道法令一旦被掀开之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穿着朝服,躺在龙椅上的赵祯似乎睡着了,邹同小心的摇晃着蒲扇为皇帝扇凉,太子赵旭坐在一张矮几后面两手托着下巴,失神的看着吵成一团的群臣。
这这样的场景,其实就是大宋朝堂的常态,在赵旭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垂着珠帘,珠帘后面坐着盛装的皇后……
外面的天空响晴响晴的,太阳毒辣辣的照射着大地,还未到中午,大殿里的冰盆子就已经换了两回,云峥从怀里拉出来一截芦苇管子,含在嘴里吸了一大口,刚刚和别人吵完架,有一口冰凉的酸梅汤喝确实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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