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六年十二月初六,乙丑。西元1117年1月1日
虽然是冬日,但交趾毕竟算是热带,日头之烈不逊于中原的初夏。太阳出来不过半日,地面上的积雨大半都已蒸干。除了一些低洼之地还留有些残水,清化城中已经看不到昨日那场暴雨的痕迹。
不过战火留下的痕迹却显眼得紧。城中府衙还留有余火,断壁残垣举目皆是。兵械旗帜到处散落,倒毙的尸体在大街小巷中也随处可见。不过最醒目的还是清化城北门处的那段城墙,从城门向两侧延伸出去,总计三十丈的城垣完全垮了下来。尤其正中的北门旧址,全瞧不出一点城门的模样,只剩一堆碎木土块,以城门为圆心,飞出了数十丈外。
“你们到底在城门底下堆了多少火药啊?连个门样子都看不见了!”赵看得乍舌不已。这爆炸后的场面比他曾经见识过的几次爆破试验要可怕得多。不仅几十丈的城墙毁了,连城内的屋舍都受到了波及。百步之内的房屋都有不同程度的垮塌,离得最近的城门卫所更是被半截敌楼砸到了地底。
“没得数!反正就是一车。几门火炮都毁了,留着药包也没用,就一起堆了上去。”陆贾回答着。他陪着赵瑜、赵在瓦砾堆里走了两步,突然脚一崴,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却是半截大腿。他一脚把残肢踢开:“说实话,一开始真没到有这么大的威力。本来只是把门弄开,没到城墙都没了。幸好大队离得远,不然把自己都能搭进去!”
“不过点火的两个兵现在还躺着呢!都已逃到了二十丈外。还是被震昏了。抬起来的时候,七窍都往外流血,差点就以为没救了!”胥定国在旁插话道。他这个野战一营的第一都都头,昨日一战立了大功,便被赵瑜亲自点了名过来陪话。
“你们炮队里地爆破手呢?火药计量难道他没过吗?”赵问道。这时鼻中冲进一股子恶臭,他左右看看,只见就在身边,一段泛白带血的肠子正挂在坍塌的墙头,胃里随即一阵翻滚。=
陆贾摇头叹道:“炮队昨日伤亡了有一多半。首发连朱兄弟都重伤了。三个爆破手也是一死二伤。我们也只能自己估摸着来,只知道往多里堆,哪还顾得了份量?”
他看着赵捂嘴欲呕,忙把腰间盛酒的葫芦递过去。
赵谢了一句接过葫芦,打开后连灌几口,便还了回去。他转过身来,不再看地面上碎肉四溅的场面,对陆贾道:“阵亡二十一,轻重伤三十五。你的炮队损失惨重啊!”他和赵瑜进城之后,第一件就是探视伤,第一营的伤亡数字也了然于胸。“你们怎么就没防着被包抄呢?!”
陆贾低头自承:“的确是末将的失疏。见两侧地形不利,便没把交趾人分兵包抄地可能性考虑进来,就只顾着前面了!若是论罪,皆是我一人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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