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郡主想不明白,治她王兄的病,与从海边运鳗鱼来房州,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之间,会有怎样的联系。
看着柴郡主那困惑不解的样子,石韦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却反而轻松起来。
他缓缓说道:“这鳗鱼又名白鳗,以酒煮熟食之,却有杀诸虫,治传尸、痊气、劳损之奇效,且有补益身体的作用,所以说这鳗鱼,正是下官为郑王所开的治痨病之方。”
其实这治痨病的方子,中医著作《太平圣惠方》和《本草纲目》之中早有记载。
只是这两本书一个著于宋代中期,一个著于明代,当此时节,自然是鲜有人听闻。
似那寻常的郎中,就算能查出患者得的是痨病,却未必能够想到鳗鱼根治之法。
故是当众人听闻柴王得了痨病时,其实都对其能否治愈都不报太多的希望,而今听闻石韦洋洋洒洒的道出一剂鳗鱼奇方时,众人自然无不惊于石韦医术之奇。
柴郡主听不懂石韦所说的医理,但她深信石韦医术超群,如今既是开了方子,她哪敢迟疑,当即便修书一封,派人星夜兼程赶往汴京向天子求救。
这鳗鱼乃是咸水鱼,必得海中方能捕得,而房州地处帝国的内陆西部,在这样交通运输不发达的时代,此间的百姓和官吏,别说是没吃过鳗鱼,甚至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倘若是普通人得了这痨病,就算是医生能开出这方子,只怕也根本无法得到千里之外才有的海鱼。
柴宗训就幸运许多,正是因为他不凡的身份,方才救了他一命。
只消赵匡胤下一道旨,稍稍动用国家机器,别说是海中的鳗鱼,就算是澳洲的龙虾,那些沿海的州县也会竭尽所能的从千里之外送抵这大山之间。
就在柴郡主写好书信,将要打发心腹送往汴京时,石韦却使以眼色,将柴郡主支到偏静之处。
眼见四下无耳目,石韦低声道:“郡主,请你叮嘱送信之人,出城之后不要走咱们来时的向东大路,而是向西先入汉中,再北上长安,然后再向东经洛阳去往汴京。”
“为什么?这样一来,岂不绕了一个大圈子,白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在路上。”柴郡主一时无法参透石韦的用意。
石韦环视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几乎用耳语道:“郑王之病,我怀疑前番那甘知州从中作梗,若是走原来的近路,我只怕信使在路上会有不测,万一如此,那才是真正耽误了郑王的病。”
“你是说那姓甘的……”柴郡主冰雪聪慧,立时领会到石韦的暗示,不觉一声惊叫。
石韦赶忙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声张,又提醒道:“这里是房州地界,此事先不宜打草惊蛇,一切待回往汴京,向圣上禀明之后再做定度。”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柴郡主不会不懂,听罢石韦的一番劝,方才暂压心中的疑怒,只依石韦的叮嘱,向心腹的家仆交待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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