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杨昭好奇的向杨集说道:“王叔,我在楚国公遇到阴司马、慕容兵曹、萧刑曹等人,他们怎么都来了?”
杨集无可奈何的说道:“他们见我离开太久,怕我乐不思‘凉’,便跑来催我回去!不过话说回来,以洛阳之繁华,我真有一种‘此间乐,不思凉’的感觉!”
众人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李敏边笑边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入府再叙吧!”
众人浩浩荡荡走进府门。
此刻,公主府厨子、婢女已在前殿偏堂备好午饭,众人依次落座。
饭后,宇文静礼便带着两个儿子告辞离开;而宇文述夫妇和长媳、女儿坐了一会儿,也辞别众人,自行离去。
行走在前方的马车内,宇文述夫妇相对而坐。
此外既无外人,长媳和女儿又在另外一辆车,两口子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宇文氏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骤然”失去往日荣耀,心中异常失落、异常不爽,当她想到杨集在会客堂对丈夫的冷漠,以及宴会上如众星捧月那一幕,闷闷不乐的向丈夫说道:“阿郎,今天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了,瞧卫王那得志模样、回头再看我们饱受冷落的模样,我心中闷得慌。阿郎你说,我们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宇文述想着杨集帮助自己的一幕,便说道:“卫王这个人吧,能力姑且不说,就连为人处世也让人心折!论起为人处世、做人做事,我是远远不如他。”
听了此话,宇文氏脸色一变;心里很是不理解丈夫,更不知他为何要帮仇人说话。
宇文述靠着车壁,喃喃低语:“娘子最疼爱智及,而智及又被卫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仇恨,事实上,我之前也很恨,甚至超过你。”
“‘之前也很恨’?那么,现在就不恨了?”宇文氏眉头深锁,愤然道。
“我为了扳倒杨素,一时鬼迷心窍;结果谋事不密,不仅扳不倒杨素,还给自己惹来了卫王这个强大的敌人,怨不得人家。”宇文述默然半晌,又苦笑道:“娘子,我们家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我们经不起折腾了,不要因为智及之事再去怨恨卫王。”
宇文氏更加不悦了,她死死的盯着丈夫,质问般的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也不想的。”宇文述苦涩的说道:“如果我还年轻,倒是可以继续和卫王斗下去,但是莪庇护孩子们几年了。而化及、智及没出息,士及又是半个皇家人,他也指望不上。我要是不在了,你觉得他们斗得过卫王吗?斗不过的结果又是什么?是家破人亡。”
宇文氏心头巨震,面色一片惨白!
她终于明白丈夫让自己放下恩怨的无奈和苦心之处了!
丈夫所言不错——杨集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哪怕沉下去,也有大把时间来等复出的机会;而他们这一边,先是儿子们靠不住,接着是丈夫阳寿将尽……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又问道:“圣人那里呢?”
“圣人?圣人是皇帝,世间最靠不住的人,就是皇帝了!”宇文述早已看透了“皇帝”这个职业,越是英明的皇帝,越注重实益,宇文邕如此、杨坚如此、杨广亦然。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皇帝唯利是图,当‘他’用着得你的时候,肯定赏赐不断;用不着你、或是你犯下大错,‘他’会毫不客气的把你视作弃子。所以做人,还得靠自己!”
“阿郎,我明白了!过往恩怨,就此作罢。”宇文氏知道丈夫是对的,但心头却是一片怆然、悲凉!继而,又看了白发苍苍的丈夫一眼,补充道:“我会尽力改善两家的关系、尽量开导孩子们。”
“娘子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宇文述闭上双眼,默默的权衡着北上漠州的得失。
宇文氏见状,不复多言,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同一时间,公主府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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