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古还活着吗?”
老僧沙哑的嗓子吐出这句话的瞬间,韦训的手指已经无声无息握住他的咽喉。
昙林没有反抗,或者说根本无力反抗,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你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恐惧,如同讲经说法一般深沉稳重。
韦训心中一震,不知怎么被他看出自己命在旦夕,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陈师古这个名字,迟疑着要不要把老头的脖子拧断。
“我中了什么毒?”
“佛家所说贪嗔痴三毒。贪者,就是追逐名、利、财一切俗世物质的贪欲;嗔者,对逆境产生愤怒恼恨,凶悍好斗,残杀生灵;痴者,为情所困无法自拔,妄念丛生,起诸邪行。三毒之中,你中的是痴毒。”
韦训一笑:“我没念过书,听不懂这些神神叨叨的胡话。”
昙林微微睁开一线眼睛,似乎很是吃惊,“陈师古的徒弟,竟然没有读过书?”
韦训心道这老秃头出家前是朝廷高官,又怎么会认识江湖中人,他故意反问:“陈师古是谁?我不认得。”
昙林指着韦训腰间的匕首,沉沉地道:“这柄鱼肠的金文款识,当年是老僧我辨识出来的。它以前是一柄短剑,对不对?”
韦训满腹狐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昙林又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你师父就是被痴毒所害,坠入魔障,毁了一生。你还想走他的老路?”
“老陈死了很久了,是病死的,不是中毒。”
韦训一边说话,一边走到窗边,从木板缝隙中张望宝珠,远远见她手里举着油灯,仍在韦陀塑像前原地徘徊,略微放下心。
昙林道:“你执着于她,那她知道你在黑暗中的真实面目吗?”
韦训沉下脸来,冷冷道:“她不需要知道,更跟你没有关系。”
昙林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笺,放在地上,缓缓推给他:“你的批命我排出来了,拿去看一看吧。”
韦训讥笑道:“我连八字都没有,你凭空编造胡话?”
“与其说是你的批命,不如说是陈师古的。你们两个一脉相承,我一见你,便知道是他的后人。你们两个非常相像,一样的恃才傲物,桀骜不驯,不愿给任何人下跪。”
韦训屡次被他猜中心思,已隐隐生出怒意,然而好奇心作祟,思索片刻,走过去捡起那张纸片。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日暮烟波江渚暗,蜃楼倒悬映月寒;残灯将灭君音杳,孤影萧瑟逐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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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训从归无常大殿原路返回,宝珠已经昏昏欲睡睁不开眼,见他回来,忙问:“成了吗?”
韦训摇了摇头:“昙林在里面通宵打坐,没能成事,明后天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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