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大殿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影子无声无息摸了进来。面前挡着一扇屏风,看不清到底是谁,只隐约见那头野兽四肢着地迈行几步,靠近屏风时才人立而起。
“虽然你是个不会武功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却是我所遭遇的敌人里面最阴险难防的。”影子嗓音嘶哑地说。
昙林听到是韦训的声音,略微松了口气,正想引用些深奥佛经来牵扯他的注意力,对方却丢过来一件沉重的东西。
那东西越过屏风,咕噜噜滚到灯幢照耀的范围内,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观川双眼暴突,喉咙被硬生生撕扯出来,暴露出咽喉的血管气管。脖颈的断面参差不齐,看起来并非利刃斩断,倒像是被猛兽的爪牙生生撕裂的。
昙林大惊失色,想要逃走,却无力起身,身子一歪从莲花座上栽了下来。他寄希望于本寺有人听见观川的吼声来查看,但也知道归无常殿立于寺外,声音未必能传播那么远,更洞悉人性,盂兰盆夜惨案发生后,就算有僧人听见异响也不敢出门确认。
“没带家伙,空手分尸有点麻烦,搞得乱七八糟。”韦训从随身皮囊里掏了掏,又陆续丢过来两件东西,是两条肌肉虬结的手臂。
“观川的十指甲缝里残留颜料,他不是画师,不该接触这些东西,普通颜料水能洗净,但观澄用的油性颜料很难清洗,一时半会儿弄不干净。你半身不遂,指派这人来替你投毒,说他是狮子,还不如说是听话的狮子狗。”
韦训顿了顿,道:“不过,这应该是你策划的第二起投毒案了。”
“你指点吴观澄创制难以清洗的新式颜料,又点拨他钻研出‘水画、喷画’的幻术表演,水画还没什么,但喷画要口含颜料水往墙壁上喷吐成型,那些有毒的颜料就此沾染在他口腔内,日积月累,导致他逐渐中毒发疯,观尸也好,辱尸也罢,人脑子有毛病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仅要他死,还要他身败名裂。
但观澄没有害人的心思,直到中毒日深,幻觉频发,误杀吴桂儿,再将自己溺死在放生池里,绘成《地狱变》,最终导致了信众互相践踏的惨剧。虽然不是你亲自动手,但这些人命都该算到你的头上。”
他从皮囊里掏出第三件人体器官,那是一条腐烂的舌头,上面五颜六色沾染了许多颜料,之后,便从屏风后的阴影中走进灯辉之中,看清此人的模样,昙林浑身一僵,顿时魂飞魄散。
眼前的“人”遍体鳞伤,眼、耳、口、鼻均在流血,猩红色的眼睛散发出入魔一般癫狂的幽光,和陈师古当年如出一辙。
“为何要下毒谋害自己的徒弟,亲手带大的孤儿,我想一方面因为吴观澄坚持要还俗,离开你掌控的范围,让你感到失控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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