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良骥痛快地说:“那我自己写,你念得慢点儿啊,有些字我得想一想呢。”
宝珠当即念了十来首著名才子写的催妆诗和却扇诗,庞良骥认认真真抄录,宝珠往纸上瞥了一眼,满脸嫌弃:“你这手字写得可真烂,浪费了这些笔墨。”
庞良骥却不以为然,得意满满地道:“这已是江湖顶尖水准了,当年还有人叫我武林探花郎呢。”
霍七郎羡慕地插嘴:“他家里有钱,从小请得起西席。”
宝珠一愣,登时想起韦训说过江湖中人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包括他自己也只能读不能写,相较之下,这浑身冒傻气的公子哥倒是成拔尖儿了。
与此相反,大唐最顶尖的文人墨客,则几乎人人都向往江湖侠客潇洒肆意的生活,李太白等甚至天天腰佩长剑到处闲逛,以任侠自居。宝珠想到这两个从不交涉的阶层,虽然有心互相奔赴,却谁也挨不着谁,有种错位的好笑意味。
庞良骥一直以为宝珠同是江湖中人,危难之时侠女愿意出手襄助,心里很是感佩,说:“我庞家有几座矿山,在玉城已算是颇有资财,你文采这样厉害,竟然能防得住纸笔中的暗器,家里该是多么有钱啊!”
这憨气十足的话一出口,宝珠呵呵了两声,转头看见韦训已经趴在桌上,把头埋在双臂之间,无声无息笑得浑身发抖。
把这些名家词句全都抄录下来,庞良骥突然发现自己面临一个新难题,忍不住大声哀嚎:“只有三天了!我根本背不下来啊!”
于是众人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全都投向宝珠,仿佛她有这般通天的能耐,可以让庞公子瞬间打通任督二脉背下婚礼诗词似的。
甚至连庞家总管都满脸期盼,卑微地祈求道:“我家小郎用了一个多月才把之前那几首背个七七八八,这从头开始,该如何是好!求小娘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帮我家小郎!”
宝珠转头看了看外面蒙蒙细雨,心想自己这会儿是出不去了,干脆坐下来,要了一壶甜甜的桂花醴,一边观雨饮酒一边指点。
“朝廷曾经颁发过允许民间婚礼‘摄盛’的恩典,你知道吗?”
面对陌生词语,庞良骥茫然地摇头。
宝珠解释说:“就是允许举行婚礼的男女使用的车马、服饰超越一等,以示贵盛。就算你没有官位,结婚那天也可以穿上五品官员级别的红色礼服,不算僭越。”
庞良骥一拍手掌:“这个我知道!原来新郎官的红衣服是这样来的,那不是天经地义,还得朝廷允许吗?”
宝珠不理,一口气说下去:“既然有摄盛的规定,那你不仅可以穿红衣,还可以拿笏板。”
庞良骥兴奋地说:“这东西我准备好了!嘿嘿,特别订了最贵的象牙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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