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逐渐稀薄,走到上风处,也找到了毒雾的来源。
婚礼仪式上有一个装满粟米的大石臼摆在庭院中,烟雾就是从这石臼里喷出来的。霍七郎孤身出去找到源头,扯了一大片幔帐在池塘中浸湿了,盖在石臼上面,将里面闷燃的毒质扑灭了。
没能进入青庐观礼的十三郎也寻到此处,还抱着宝珠的弓箭。
毒雾逐渐散去,宝珠扯下裹在脸上的袖子,结结巴巴对韦训叫道:“你、你背上受伤了!有、有七八支镖……”
韦训温言回道:“我感觉到了,在我身上插着呢。”他转头去跟霍七郎交谈,看起来并没把满背入肉的暗器放在心上。
他们说的什么如风过耳,宝珠只觉耳畔嗡嗡作响,注意力全集中在韦训后背。
宝珠意识到那是扑倒保护她时受的伤,惶惑不安仔细打量,见那几枚暗器呈燕尾形状,伤口透出血来,却并非鲜血,而是令人不安的黑血。她战战兢兢伸手过去想帮忙拔出来,被韦训回身一把抓住:“别碰,是喂过毒的,小心摸了手肿。”
听了这话,宝珠错愕极了,惊叫道:“你知道有毒,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韦训若无其事地道:“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死不了。”
霍七郎双手被毒质燎得全是火泡,浑身熏得脏兮兮的,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
师兄弟两个身上华美的傧相服破烂肮脏,韦训撕了袖子,背后被毒镖插了七八个洞;霍七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将易容的材料都揉下来了,再次露出那条漫长疤痕。
再没有什么鲜衣怒马江湖客,也不见雌雄莫辨俊俏儿郎,留下的只有江湖狰狞的真实面目。
霍七郎不解地说:“真邪门儿了,庞良骥就怕有敌人潜伏,已经反复把家里仆从检点过几遍,家丁护院四处溜达,到底从哪儿蹦出来的刺客?”
韦训沉吟不语,心道就算提前将引燃物藏在石臼里,这么多暗器,最少得两个人,而且得有机扩发射。一路上敌人都隐身在人群之中从不现身,这回撒帐突袭,也是靠毒烟掩护断后逃走,可见并不想透露身份正面应战。
“你们告诉我什么时候处理这毒伤,我就告诉你们刺客藏在哪里。”
宝珠撂下这句话,师兄弟两人一愣,都看向她。宝珠从十三郎手中接过弓箭,脸上泪水滚滚而落,眼神之中却没有畏惧,只有愤怒。
韦训见她这般怒不可遏的神色,连忙解释道:“不是放着不管,现在起镖,毒性就随血扩散了。我已经封了背上穴道,等此间事了,有空的时候再运气起镖。”
霍七郎也慌了:“你别哭,这点伤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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