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向回走了几步,越听越是心惊,二人意见似乎有很大的分歧,争吵激烈之至,愤怒之下的发音连成了串,叽里咕噜听起来甚是怪异,乱松原来并不是我大唐民。我不敢再向前,远远见那女甩了乱松一巴掌,转身便跃入林看不见身影,竟也是身怀武功,乱松则一人默立良久方转身回去。
“目睹这场变故,我不知该怎样才好。本来唐风开化,常有番外小国遣使前来,也有各地商旅,海角天涯相聚在此,既为同志,谁也不会计较他的来历,但他刻意隐瞒,却让我心生不安。徐敬业对我三人同样倚重,自有朝廷派人行刺以来,行走起居上尤为依赖乱松,他手下辖管数百精英卫士,操演小型阵法,精妙难敌,若破了宫城后再有二心,谁又能制得住他?”
林剑澜听的惊诧不已,不知该不该信林霄羽所言,又听他道:“不知不觉我竟在外面站了一夜,也是未想出一个主意来,反而受了风寒,第二日便卧床不起。徐公即将挥师北上,军师却病倒了,他急忙亲来探望,虬梅乱松均随侍在侧。风寒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重病,我三人平日情份极深,少不了寒暄问候,我在床上,昏沉听他郑重其事的劝我尽快调养让徐公尽快得成大功云云,却忽觉不寒而栗。在床上病痛还在其次,内心实是煎熬,难以抉择,他三人走后,我后背几乎湿透。”
林剑澜心愕然,暗忖道:“韦素心几乎寸步不离徐敬业左右,若他说的是真的……”想到此忍不住问道:“你怎样避着乱松让主帅改了主意?”
林霄羽嘿然一笑道:“何必避他,徐敬业临床探视,我早已写好了劝谏之词攥在手心,只是一直在犹豫是否要交递到他的手上。”
林剑澜暗道:“他当真是心思周详到了极点,当着虬梅和乱松仍不讲明而需要借助暗传字条的信息,徐敬业自当会意,不会再和其他二人透露。旁人只道他改了主意,却不知是谁的劝告。”
林霄羽看着头上黑漆漆的屋顶,不无嘲讽道:“徐敬业召集手下决议之时便有犹豫之意,我那时就知道他起了别样的心思,只缺有人从后面推他一把,纸条上短短数字,就让他一夜之间改了主意。‘北上称臣,南下为帝’,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剑澜此刻才觉他所言恐怕有成为真,黯然道:“他这帝王梦也不过才做了几日,便一败涂地。这也是该当,若心没有野望,执意北上兴李,又怎么回落到那么凄惨的下场?只是……太绝了些。”
林霄羽道:“徐敬业执意南下,乱松每日过来探视,希望我劝谏他回头,他来的越勤,我便觉得他面目越发陌生。每日缠绵病榻,夜里则窗户洞开,坐在风口,只求这病永远都不要痊愈才好。只是除我之外,虬梅乱松皆深通用兵之道,若是给他在南下之时闯出局面,大好河山南北割裂,也并非我所愿,时不我待,拖的越久便越容易让乱松生疑,最后便只有一途可走,那就是速求徐敬业一役惨败,再无法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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