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秀看着李隆基重又提着灯笼离去,想不到那日的一见,恐怕就是此生永别,自己若死了,从出生到现在,对总是沉浸在黑暗和烛光中的流年并没有什么留恋,可以带着跟随林剑澜闪进人生中的微光就这样告别人世,想想也还不错。只是……在她心中,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林剑澜会先自己而去,一旦有了这个念头,顿时心中如同刀绞一般,疼的钻心。
这番模样珠儿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替她难过,她自被李隆基安排伺候万秀以来,万秀待她甚是客气,情同姐妹,眼看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越发苍白,樱唇微微颤抖,急忙开门赶了出去,却见那灯笼慢慢在微白的夜色中越离越远,不由又有些生气,回屋来关了门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却不知是气那高贵俊朗的王爷,还是眼前这楚楚可怜又固执的万秀。
万秀早已将那信纸拿在手中,在灯光下默视良久,方缓缓回了内室,重又将床畔树枝拿起,反复把玩,竟是再也不说一句话。
这一夜,对于心中有事之人,自然过的是极慢,然而还是终于捱到了日出时分。李隆基自打从万秀处出来,回到自己的办事之所,便没有好脸色的将侍从丫头们都搅和了起来,让他们安排车马行李。下人们都不知道他忽地着什么疯,只得呵欠连天的收拾,倒弄的宅内夜空如昼,等到准备妥当,再一看,已经天色大亮了。
车马既已备齐,李隆基却仍是心存一念,或许启程之时万秀会出现在门口,与他同去追寻林剑澜的踪迹。他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车队,竟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谁也不敢问他什么时候动身,不知谁商量了把最小的老五找了来。见李业有些怯怯的拉着李隆基衣襟道:“三哥,你和嫂嫂吵架了么?”
李隆基对着这平日最疼爱的五弟实在发不出火来,听他说的荒唐,哭笑不得的蹲下道:“五弟,你听谁说的?”
李业道:“他们说你从嫂嫂屋里出来以后就要离家出走。”
李隆基道:“府内下人瞎说,你也信。我是要出趟远门,不过不是因为和她吵架。三哥不在家的时候,你要拿她当亲姊姊一样照顾,不让人欺负她。”
李业早已把万秀当成嫂嫂一样敬爱,此刻又变成“亲姊姊”,心中十分糊涂,却仍是茫然点点头。
李隆基方拍拍李业的脑袋,也知道万秀大抵不会前来,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发,一转身却愣在原地。
越过那数辆车马,街道对面有二人立于马上正向这边凝望,马上那女子甚是抢眼,头上只系了一条红丝带,全身红衣,皓腕似雪,执着马鞭,可能因为长途劳累,双颊有些微微的红晕,两片红唇如同罂粟花开,双眸闪亮如秋水一般,向这边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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