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格外温暖,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李清面朝窗户,如黛,白云在他头顶上地飘着,速度极慢,仿佛在体会着城市里腾腾的新年喜气。
在他身后的桌上放着两张大小一样的纸卷,蓬蓬松松地卷成两团,被镇纸压着,一份是李隆基的密旨,要他将陇右军权立即交给董延光;另一份则是太的密函,让他无论如何要坚持到皇甫惟明归来。
两个利益集团的矛盾碰撞,在他这里汇集,高展刀可以抽身即走,不带走一点负担,可他呢?他能走吗?家庭的安危、豆卢军将士浴血战斗的封赏、安史之乱,仿佛一座座由小到大的山,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想闭上眼睛,可那两封密信却一字不漏地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抹也抹不掉,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旗帜鲜明、不容暧昧。
如果他不知道历史,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太的密函撕掉,可他的痛苦就在于他知道十年后将要发生的事,历史的列车是否还将按原路走下去,还是因他的到来,多了一个齿轮而偏离原来的轨道。
南诏的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这是不是就是一个岔道,还是历史的列车没有在预定的站台上停留,他只是略知历史,这又是他的第二个痛苦所在,他不知道历史的细微处。
当一个人对面人生两难之事无法作出正确判断时。最好地办法不是闭着眼睛去随便抓一个,而是等待,就仿佛一列缓缓驶出涵洞的列车,只看它的车头,你无法判断它是载人还是运货、它的终点和始发地又在何方,等它的全貌出来,你便明白一切。
只要学会耐心等待,你便会知道自己的选择。其实也并不需要知道历史。
李清默默地转过身来,将两张密函一一收好,他又抽出一张白纸,坐在桌前提笔给远方的亲人写一封家信:
“帘儿,我可能无法回来过新年,这里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处理.
.
女儿地名字我已经想好。我记得有两句诗:‘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既然她出生时月光皎洁,且就叫她李庭月吧!乳名则叫‘糕糕’,这是我幼时的乳名.
过了新年,我便要去长安述职,然后我会直接回沙州,我不在家,一切都要靠你了。
.
代我向小雨问好,代我亲一亲我们的糕糕。另外,好好照顾惊雁。
夫
天宝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写完。李清又读了两遍,添上新年的祝福语。再将墨迹吹干,塞进一只信封里并打上了火漆,交代两个亲兵送回沙州去。
但到了黄昏时分,李清所等待的答案便已经来临,当五百轻骑护送新任陇右节度副使董延光和大太监边令诚出现在官署的台阶前时,李清所代理地陇右节度副使之职便告以结束。
听说董延光到了,李清率领曹等一班职官员笑呵呵迎了出来,他快步下了台阶。却忽然发现边令诚也在,心微微感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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