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只管问,我知无不答。”
“我想问一下,大理寺卿崔翘的府上在哪里?”
李清来京城自然不会直接去找太,这大理寺卿崔翘是章仇兼琼挚友,两家又定了亲家,故章仇兼琼派李清进京就是要通过崔翘见到太。
伙计想了想,却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十王宅、兴庆宫,大理寺卿的府上真不知道在哪里。”
“崔大人的府邸在亲仁坊。”
李清回头,不知何时,身后站立一人,年纪约三十出头,身材等,约矮自己半个头,只见他戴软脚幞头,身着翻领窄袖紫袍衫,下穿白纱宽口裤,足著软靴,腰间系革带,长得面白如玉,留有三缕短须,眼细长而有神,蕴涵着笑意
李清一直面大门而坐,却不知他几时进来,再看他身后,雅室的门已开,他顿时反应过来,想必此人便是伙计所说的弘馆学士。
门下省的弘馆、东宫的崇馆以及国监,号称唐朝三大央官学,其以国监为主,二馆为辅,而弘馆只教授少量皇族、勋臣弟,走的是精英路线。唐初时弘馆学士地位极高,不仅有制诏权,甚至还能参与国家的政治决策,高宗后,书省拿走制诏权,到了现在的李隆基即位,翰林院、集贤殿兴起,弘馆就彻底沦落为类似央图书馆的清水衙门。
李清见他居官不傲,态度谦和,早生了几分好感,赶紧起身拱手谢道:“多谢仁兄指路。”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李清,见他风尘仆仆,定是远道而来,身上虽穿着常服,但腰间的银带却未换下,想必是个七品之官,便含笑着回礼道:“不知兄台是从哪里来?”
“在下是从成都过来,初到长安不知路况,多谢了。”
“成都?”那人眼忽然有了几分兴趣,这时雅室内走出一绿裙丫鬟,盈盈向他施一礼道:“大公,小姐问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李清见到这丫鬟却不由呆住了,这丫鬟他却认识,正是李琳之女的贴身侍女,在见过,后来初到成都时又见过一次,难道她说的小姐便是自己在醉乡酒楼见过的那个象仙一样的郡主吗?
李清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女裙琚轻旋,仿佛一朵白云,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甚至已经忘了她的模样,但那个不沾一点人间烟火的印象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时那侍女也看见了李清,惊讶道:“你不是成都的李东主么?怎么会在此地?”
“怎么,你们认识?”的银带,怎么又叫李东主,活象个商人的称呼。
“大哥,他便是父王常常提到的那个李清,买我们家望江酒楼之人。”
李惊雁在五个丫鬟婆的簇拥下,远远站在雅室门口,她上着黄色窄袖短衫、下著绿色曳地长裙、肩披红帛、腰垂红色丝带,虽春寒料峭,但前胸依然露出一抹明艳。
她瞥了一眼李清,俨如冰玉一般的面孔微微仰起,声音略略带一点磁性,淡淡道:“就是后来父王和章仇大人一起推荐的那个义宾县主簿。”
在醉乡酒楼初见她,只觉她似天上的仙女,不问人间俗事,可现在,从她的樱桃小嘴里吐出一个‘买’字,又叫他一声主簿,李清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她似乎已经下凡了,或许是因为距离产生了美,一但距离消失,他才意识到,这世间其实并无仙。
李清抬头仔细地看她,这是第一次正面见她,她长得比帘儿成熟一些,但还是个少女模样,梳着双环望仙髻,斜斜插一支玉簪,鼻小巧俊俏,或许是空气较寒冷的缘故,她的嘴角略略紧绷,显出一丝少女少有的刚毅,深潭一般的眼睛依旧清澈纯净,不带一点感情,但偶然闪出的一道目光却异常敏锐,似乎能看穿一切
那名公便李琳长李照,今天带着妻和妹妹来曲江池游玩,恰巧碰见进京公干的李清,他哈哈一笑,上前拍拍李清的肩膀道:“原来你就是李清,父亲昨日还说起你,走!既然来了长安,怎么能不到我府里去。”
李清斜斜望了李惊雁一眼,见她面色冰冷,仿佛李清要去的地方和她毫无关系,也不打声招呼,在一群丫鬟婆的簇拥下便从自己面前径直而去,只留下一路香风。
不知为什么,李清此刻忽然开始思念起远方的帘儿来,思念她的笑容,甚至她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