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润拉过方才陈淑嫒坐过的那张凳子坐了下来,对他父皇的话丝毫不感觉惊讶。
要知道,就算是在旧太子弘誉控制着整个皇宫、变相软禁这位魏天子的那段时期,魏天子赵元偲实际上也是将宫内宫外的很多事物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是如今,赵弘润根本就没有限制内侍监的念头。
“你打算用他?”魏天子问道。
赵弘润点了点头,如实说道:“虽然我依旧看他很不爽,但不能否认,南梁王确实是一个人才……杀了他,未免太可惜了。”
“是啊。”魏天子长长吐了口气,随即看着赵弘润点头赞许道:“弘润,你有着王者的器量。”
听闻此言,赵弘润面色古怪地说道:“父皇,其实你想夸的是你自己吧?”
魏天子闻言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确实,事实上魏天子亦对南梁王赵元佐恨之入骨,毕竟当年,萧氏之女萧晴最初是准备与他成婚的,但就是因为当时还是靖王的赵元佐从中作梗,在魏王赵慷面前进谗,这才使得萧晴与赵元偲失之交臂,成为了前代太子赵元伷的侧室。
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魏天子赵元偲对南梁王赵元佐的恨意,不必对前代太子赵元伷的恨意小。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魏天子赵元偲在夺取皇位之后,居然没有将恨之入骨的赵元佐大卸八块,而是看在赵元佐的才能的份上,将其流放,待等十七年后,再将南梁王赵元佐召回大梁。
不能不说,这亦是魏天子身为君王的器量。
“你有把握降服他么?”魏天子郑重地问道。
他当然知道,南梁王赵元佐是一柄双刃剑,用得好,固然能给魏国带来巨大的利益,可若是用得不好,这就是一个不亚于萧鸾的祸害。
没想到听了这话,赵弘润却翻了翻白眼,鼻子哼哼着说道:“父皇,你以为我是你么?我才不忌惮他咧,若他日后敢造反,我会亲自斩下他的首级!”
“……”魏天子颇有些郁闷地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论在庙堂上耍弄手段,十个赵弘润绑起来也不见得是他老子的对手,但若是论领兵征战,魏天子这个当老子,在赵弘润这个儿子面前,还真没有底气,除了还有一份的功勋作为遮羞布外,其实早就被这个儿子比下去了。
假装没看到儿子那怡然自得的模样,魏天子揉了揉额角,提醒道:“有你坐镇大梁,南梁王他日自然不敢造反,不过,难保他不会用其他手段……魏氏的魏罃,这个人也不简单,你莫要小觑。”
对于陇西魏氏,与魏国大部分姬赵氏子弟那样,魏天子虽然表面接纳,私底下还是颇为警惕的,毕竟鹊巢鸠占这种事,在中原各国又不是没发生过,若是姬赵氏的子孙不争气,日后魏国说不定会被魏氏窃取了权柄。
当然,这一代是不可能了,有太子赵润这么一位强势的储君在,纵使是陇西魏氏中诸如魏罃那样的人物,也只得老老实实地呆着。
在叮嘱了两句后,魏天子这才想起儿子此番前来的目的,于是在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弘润,你此番前来,可是想问,弘殷是否是当年那名男婴?”
『……』
赵弘润闻言眉头挑了挑。
确实,在方才与他父皇的闲聊中,其实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口,没想到他父皇却主动提及了。
而听到这个话题,童宪面容亦稍稍有些改变,看了一眼站在太子赵润身后的高力、高和两名小太监,思忖着是否要这两人暂时避退——不过他又不好开口,毕竟他前两日已明确表示过,让高力、高和二人日后不必在听命于他,只需尽心辅佐太子赵润,因此若此刻他开口遣退高力、高和二人,难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