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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恩侯已经过来了?”就在隔壁的雅座上,坐着住在贾恩侯隔壁庄子上的男子。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正是将父子俩迎进来的那位掌柜。
听掌柜的将隔壁情况讲明,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方对身旁的老者道:“今儿可真是非同寻常,你这聚宝斋平日也难得这般热闹啊,都是冲那两面玻璃镜来的?”
老者仍旧捻着山羊胡,笑眯眯地道:“可不是。贾大将军送来的那镜子可是稀罕物儿,至少我是没见过那样,又大又平又清又不见瑕疵的玻璃镜。贾大将军,不是凡人呐。”
“是啊,一样又一样的稀罕东西,让我的眼都要花了。”男子也点了点头,旋即挺直了身子,道:“找个机会,我要跟他见个面。也好,叙一叙当日的同窗之情。”
“同窗之情?哦,是当年的尚书房吧。”老者闻言微微愣了下,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当年进过尚书房?是给哪位当的伴读?我怎么没有印象。”
“你自然不会有印象。他确实进过尚书房,却并非给谁当伴读,就是来上个学的。不过,大约是嫌弃尚书房太过严苛,他呆了三天就再没露过头。若非叫人查了查,我也想不起还跟他同窗过呢。”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平素冷淡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啊,那是老荣国公夫妇还在的时候吧。”老者略一琢磨,便拍着巴掌笑了,“我可是听说过,当年老荣国公为了孙子,可是捶过儿子的。行,既有这同窗之情,自然要叙一叙的。”
贾恩侯定然不知道,在他那雅座的两旁,一边商量着怎么跟他叙旧情攀交情,另一边则盯着他放下的拍卖品,都在同他息息相关啊。
抿一口杯中的清茶,贾珍打了个哈欠,乜斜一眼身边的少年,感叹道:“珠大兄弟啊,你们府上还真是大方,竟然舍得来这儿花这个钱,去给未来少奶奶添嫁妆。啧啧,你瞧见这些人了没,我可听说大半都是冲着那镜子来的,拍出来的价钱绝对便宜不了。”
贾珍如今尚且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已经袭爵七、八年了。整日里养尊处优、穷奢极欲,年纪虽轻却已开始有气无力、精神不济,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珍大哥哥说的哪里话,这本是我们当做的事,谈起什么价钱来未免不妥。”被隔房堂兄嘲讽了,贾珠面上也是淡淡的,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只瞥了瞥贾珍。
他自三年前进学之后,就一直日夜刻苦读书,就等着明年秋闱能高中举人呢。也许是平日里太过刻苦了,贾珠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却单薄得可以,脸色也是白里泛着青。
“李家乃是书香世家,素来高洁清贵,老太太、太太对其是万分欣赏的。不过,如今我们要跟李家结亲,却不能让两家失了体面。所以,老太太、太太才想着为李家添妆。”
在贾珠看来,他可不在意那镜子拍出什么价钱,能让他顾全了体面便是。左右,他乃是少年进学的读书人,府上的财务可轮不着他去操心。
哼,体面?贾珍歪靠在圈椅上,有点不想搭理身边的虚伪少年。若单单是为了体面,那边府上的老太太、太太可舍不得往亲家家里送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