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越是不当回事,郭德强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得劲儿。何芸金发的那篇微博,郭德强也看了,他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底要干什么。是失心疯了,还是气迷心了,怎么逮着人就咬呢?亏他以前还总夸金子聪明,现在看起来,这聪明劲儿是用在胳肢窝了。萧飞来之前,郭德强则想了很多,他想过要劝劝萧飞,千万别往心里去。可思来想去的,这劝人的话,无论怎么说,只要是打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给何芸金求情呢。算了,不说了,处在他这个位置,怎么做都是为难。何芸金把他伤的最狠,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甚至曾动过心思,要将何芸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但是现在……永远都回不去了。“少爷,来啦!”最终,郭德强则只是笑着和萧飞打了声招呼。“今个你那表妹和外甥女没来啊?”萧飞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没来,今个给我那外甥女搬家,俩人忙着收拾,明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再来看节目。”闲聊了几句,演出的时间也快到了,俩人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提何芸金这三个字。就是不知道,郭德强在看过萧飞的采访之后,会作何感想了。收回何芸金的“芸”字,还是继续装糊涂?天桥剧场和昨天一样,早早的坐满了观众,有些没买到票的,还在门口等着不肯走,最后还是李京出面,把众人给安抚住了。加座票是绝对不能卖了,这次的事情虽然过去,但那都是冲着白玲的面子。德芸社要是明知故犯的话,到时候,说不定小辫子再被人家抓住,可就没有这么轻松过关了。“师叔,有件事跟您说一下。”临登场前,萧飞想起了一件事。“什么事啊?少爷。”“是……关于四队的。”德芸社现在有五个演出队,一队的队长是栾芸博,二队是乔三木,三队是曹芸伟,四队原先是何芸金,五队的队长是张贺伦。现在何芸金退出,李京成了萧飞的搭档,肯定是要从四队挪出来的,那么四队的队长是谁,再过两天,所有小剧场全面复演,得抓紧定下来。演出队的队长可不光是个名头,还要负责队里的人员管理,以及演出安排,没有个合适的人可不行。郭德强听到萧飞说起德芸四队,脸色也有些黯然。“你和小栾拿主意就行了,要不就去跟你婶子商量,我就……不说什么了。”“师叔,这件事不涉及公司管理,还是得跟您打个招呼,按说现在位置空出来了,该由压轴的顶上去,四队的压轴是小岳和月叔,小岳那人……您也知道。”郭德强听着也笑了,岳芸龙这两年虽然进步得快,但是,别说让他管人,他能把自己管明白了就算不错的了。“还是让孙月当队长吧,小岳不成。”得嘞!萧飞等的就是这句话。“那行,等明天我让小栾发个通知,正式任命一下。”郭德强点点头,没再说话,随后对着侯振示意了一下,锣鼓点随之响起,紧跟着就是《贺新春》的旋律。“好……”伴随着观众们的掌声,叫好声,德芸社的演员们依次登台。还是和昨天一样,一百多号演员,将天桥剧场的舞台挤的满满当当,玖字科的徒弟只能站在台下。郭德强也暂时忘掉了何芸金带来的不快,笑容满面的现在话筒前。“今天来的人又不少啊!”“我很欣慰啊!”于清都没来得及接,就被观众们给抢了先。郭德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诶,你们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我还有这么句词儿呢。”于清这次接了一句:“您也是有日子没说相声了。”“谁说的,昨天还演了呢,昨天定下来的,往后每年这个日子咱们都搞一个活动,叫粉丝节。”“也是为了答谢观众。”“您说,这个节什么时候能变成法定节假日啊?”呃?于清哭笑不得的:“您也是瞎了心了,没听说过,还法定节假日。”“好吧,人家不承认,咱们就关起门来自己过,昨的都是单口相声,大家听得都很开心。”于清听得直嘬牙花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郭德强一拍胸脯:“我就很开心,大家一起过节,他们凭什么不开心?”“好嘛,您是这么算的啊!您上网看看去,微博、贴吧里都骂街呢。”噫……能不骂街嘛!六场活留下一堆尾巴,没有一个说完的,好些观众惦记的,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就这,郭德强还好意思笑呢。昨天萧飞给留了一个大坑,好好的说着九尾狐,最后却蹦出一个猪精来。结果等郭德强上台,他也没饶了大家伙。步步有坑,处处做扣。算是把所有人都给栓住了。“好啦,好啦!知道了,以后有机会吧,放心,哪个活都能给您说完了。”呵呵!你这话,我们信了。郭德强接着往下说:“今的都是对口,安排了八场活,一直说到您痛快为止,来吧,也别耽误时间,开场咱们先唱一个,昨天唱的是《公道老爷劝善歌》,今天咱们换换,来,《发四喜》,咱们先从福字开始唱,音乐响起来。”一旁的乐队都是郭家门的徒弟,那个被李先生看好的周航也在其中,怀里抱着三弦儿,刚十六岁的年纪,可看他那沉稳劲儿就好像个老先生的模样。“福字添来喜冲冲,福缘善庆降玉瓶。福如东海长流水,恨福来迟身穿大红啊!”“豆豆起豆起豆呛。”《发四喜》唱完,演出正式开始。率先登台的便是谢文锦和李贺杰这对祖孙搭档。俩人搭档以来,渐渐的也开始有了点名气,一个虽然占着大辈儿,却没有谁拿他当回事,另一个别看是孙子辈的,却是人人畏惧的社会人。身份和气场上的反差,很容易制造笑点。“少爷,你过来一下,咱们爷俩说两句话。”萧飞正看节目呢,听到于清在叫他,连忙跟着于清走了。“师父,您……”于清摆摆手:“你先听师父说,今天这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起来,整个德芸社最了解萧飞的就是于清这个师父了。别看萧飞表现出来的好像满不在乎的,可他越是这样,于清就越担心。平时萧飞绝对是个宽厚的,可真要是有人惹到了他,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尤其是……“你师叔也为难,何芸金伤了他,可他那脾气,师徒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少爷,你……就别怨你师叔了。”萧飞闻言忙道:“师父,您放心,怎么着我也不会埋怨师叔。”听萧飞的语气不似作伪,于清稍稍松了口气,点上了一根烟:“不过你也放心,何芸金的事,我和你师叔说了,想回来那是万万不能的。”如果只是郭德强和何芸金师徒两个的事,郭德强要是不长记性,还让何芸金回来,于清自然管不着。可何芸金接二连三的拿着萧飞扎筏子,这是于清绝对不能忍的。郭德强如果这个时候,还想着何芸金能回来的话,于清第一个不答应。“师父,他就算是真回来了,咱们爷们儿还怕了他不成?”萧飞虽然这么说,可他和于清的想法一样,何芸金是绝对不能再回来的。否则的话,人们会怎么看萧飞。人家可是连清君侧都给喊出来了。“唉……”于清叹了口气,德芸社看似复演了,一切恢复如初,但是,他能感觉到,在德芸社内部正暗流涌动着。何芸金出走,算是一个坏的示范,但坏的示范也是示范。当初徐德谅退出,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但何芸金不一样。他是郭德强的大徒弟。连他都退出了,难保郭家门其它的徒弟.会没有想法。郭家门的徒弟越来越多,也越难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机会,得不到足够的机会,谁还能保证人家不会有其它的想法。特别是……曹芸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签合同呢。虽然郭德强说了,曹芸伟算是一个特例,但是,这个特例又能存在多久呢?历来内乱都是因为“不均”这两个字。曹芸伟既然可以算作特例,为什么其它人就不行?当师父的一碗水端不平,还能指望徒弟尊师重道?关于这件事,于清也曾和郭德强聊过,劝他不能这么宠着曹芸伟,但郭德强根本不拾茬儿。或许在郭德强心里,只要曹芸伟不走,他就知足了。“少爷,小伟这件事上,你是怎么想的。”以于清对萧飞的了解,他那个脾气根本不是会妥协的,但偏偏在曹芸伟这件事上,萧飞却让步了。这显然不正常。“师父,曹芸伟他……迟早的事。”迟早的事?于清猛地一惊,抬头看着萧飞,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到最后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算了,总归是你师叔自找的,再被徒弟伤了,也怨不得别人。”萧飞见状:“师父,想要长治久安,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有些人……”“不说了。”于清没让萧飞说下去,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住了。“少爷,要是能……”于清的话也没说完,他明白,有些人的性格已经注定了,万难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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