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芸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倒向主流可行，但是跟主流完全捆绑在一起，那肯定是自寻死路。看看徐德谅和何金就知道了，刚退出德芸社的时候，确实火了一段时间，但是在那之后呢？徐德谅的星乐相声俱乐部已经凉了，何金的星夜相声会馆现在虽然还能正常演出，但是上座率明显比不上去年。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因为他们退出了德芸社，遭到了观众的抵制。其实在有演员退出之后，德芸社有一句回复非常到位：这只是正常的演员流动，就跟公司一样，觉得在这家公司干得不错，方方面面的条件也还可以，那就继续干，如果觉得不满意了，就离开另寻他处，没必要因为是德芸社的人，就将这种正常的情况给无限放大。说白了，退出很正常，无论是不是郭德强的徒弟。只是拜师，又不是签了卖身契。想要离开的话，自己迈得开腿就行了。所以，观众不是因为他们退出德芸社，才开始不买他们的账。而是因为他们在离开之后，非但朝着郭德强泼脏水，还跟主流的联合在一起，攻击郭德强和德芸社。一开始炒作这种新闻，人们或许愿意看，但是，一旦太多了的话，谁都会腻歪。甭管怎么说，郭德强和徐德谅以前是师兄弟，何金更是郭德强的徒弟。你们要走就走，走了之后，还说那种话，还做那种事，实在是有点儿不厚道了。一个人的人品如果有了瑕疵的话，就算是艺术方面再怎么好，观众还会继续喜欢这个演员吗？所以，曹芸伟从下定决心要彻底离开德芸社的时候，就曾和刘芸毅说过：咱们是得找个靠山，但是也没必要跟这个靠山绑在一起。一旦真的绑在一起了，会有什么后果？开始看看徐德谅和何金。他们难道真的想无休止的借着郭德强和德芸社炒作？其实也不尽然，都是被逼无奈。或者说牵扯的太深了，有人在后面盯着呢，他们不得不做，既然想要好处，要资源，投名状总得交上去吧！而且，真的等到绑在一起解都解不开的那天，辛辛苦苦创立的相声班社，还能是他们的吗？何金的星夜相声会馆为什么要请代某来演出，还不是有人安排的。曹芸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最后成了别人的掌中物，所以，就必须得和主流相声圈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最好。真要是有一天必须亮明态度了，那也得看对方出的价码，能不能让他满意。萧飞听栾芸博说了半晌，倒是也没太往心里去。预料之中的事。曹芸伟离不开相声，他现在的名气都是通过相声得来的，一旦离开相声的话，他什么都不是。“咱们德芸社的人呢？他找过吗？”栾芸博忙道：“找过，有好几个人都跟我说了，也都明确表示了，肯定不会去。”“这里面有没有烧饼？”呃……栾芸博犹豫了一下：“有，不过，师哥您放心，烧饼肯定没问题，他特意到我们家来了一趟，保证不走。”听到栾芸博这么说，萧飞就放心了。说心里话，曹芸伟在外面插旗，要跟德芸社斗一斗，萧飞一点儿都不意外，也没往心里去，曹芸伟过来拉着德芸社的师兄弟跟他一起走，也并不新鲜，他同样不怎么在意。唯一担心的就是烧饼。倒不是说烧饼也长着反骨，而是这傻小子太重义气了。别看那天在郭家菜，曹芸伟大闹郭德强生日宴的时候，烧饼还跟曹芸伟起了冲突。但是，萧飞一直都知道，烧饼和曹芸伟的关系不错。郭家门的徒弟那么多，跟曹芸伟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就包括烧饼。他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到了郭德强身边，那个时候，曹芸伟已经开始登台演出了，虽然名义上尚未出师，没有份儿钱，可郭德强给的零花钱一点儿都不少。曹芸伟手里有了钱，也会照应一下师兄弟们，得着实惠最多的就是烧饼。那个时候，曹芸伟经常请他吃饭，带他出去买东西。说起来也挺奇怪的，郭家门那么多师兄弟，曹芸伟居然能跟烧饼处的到一块儿。真要是曹芸伟找到了烧饼，让他当面做选择的话……萧飞真怕那傻小子脑袋瓜子犯晕。没犯糊涂就好。“没别的事了吧？对了，曹芸伟那个班社是个什么字号？”“听芸轩！”芸？萧飞闻言笑了，这个“芸”字用得好。曹芸伟虽然离开了德芸社，但是却并未和郭德强撕破脸，后来发文，矛头也是对着萧飞来的。对于郭德强，倒是真没说过什么，既然如此，郭德强也就没像何金那样，收回曹芸伟的“芸”字。只是没想到，人家直接给挂在了招牌上。“师叔那边呢？”萧飞接着又问起了郭德强的情况，徒弟去外面自立门户，对当师父的而言，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徒弟长大了，出师了，能在外面挑起一个班社，自己养活自己了。当师父的看着，能不高兴嘛！相声门里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可不光是说说而已。出师之后，徒弟为师父效力两年，报答了师恩之后，基本上都会选择离开师父的庇护，自己去外面闯荡。郭德强也曾说过：我没想要将所有的徒弟都绑在德芸社，他们要是有自己的想法，有好的去处，只要提出来，我什么都不说，盼着他们在外面能好，能出人头地。可是，好好的商量一下再走不行吗？非得闹上一场，让彼此的脸面都下不来，弄到彼此见面都尴尬的程度？“没说什么，我给我师父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演出呢，就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还叮嘱我，让我踏踏实实的演出，什么都别管。”这个月，栾芸博带的一队正好在天桥剧场，曹芸伟的听芸轩就在一条街的斜对过，出来进去的看着，能不腻歪嘛！可郭德强都说了，什么都别管，栾芸博也只能来找萧飞发牢骚了。“既然师叔说了，你照着办就行了。”“我也想啊！可我今个又听说了一件事。”呃？还有事？“又听说什么了？”“好像那边准备集合起一帮人来，弄一个巡演，曹芸伟、何金、徐德谅挑头，再搭上其他一帮人，对了，人家还打了个旗号，叫做相声新势力。”我去……萧飞听着，感觉道心都不稳了。实在是这个名字……“他们这才是真的要恶心人呢！”因为相声新势力这个名字，最早是郭德强提出来的。当时还是06年，德芸社已经火起来了，大有如日中天之势。郭德强一向以发展传统曲艺，复兴相声为己任，眼瞅着相声渐渐的又红了，京城也出现了好些家相声班社。可是，归根结底火起来的只是郭德强和德芸社，那些相声班社哪有德芸社的观众基础，一个个的只能是勉强维持。于是，郭德强就提出了一个想法，要将整个京城所有的民间相声班社联合起来，大家相互扶持，抱团取暖。德芸社可以安排演员去那些小剧场演出，帮着他们提升名气，聚拢观众。天地良心，郭德强是真没有想要借此吞并其他相声班社的意思，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啊。拿着郭德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那些班社负责人的想法，还真应了《大宅门》里，曾在济南府跟白七爷为仇作对的孙老头儿的那句话：我就是拍个坟包，这也是做山，挂个屁股帘子，这也是面旗。郭德强的想法刚提出来，就被人家给拒绝了。在他们看来，郭德强就是想要借着联合的名义，吞了他们的班社。愣是没有一个人想想，就他们那些相声班社当时的情况，德芸社吞下干什么啊？完全就是拖累。接下来没多长时间，主流那边召开反三俗倡议大会，这些班社的负责人积极响应，直接让郭德强凉了心。现在居然他们把这个旗号给打出来了，不是恶心人是什么啊？事不能这么干啊！还有啊，是谁把这个名号告诉那边的？徐德谅、何金，还是……曹芸伟？甭管是谁，萧飞都不能坐视不理。栾芸博还在介绍这个相声新势力，萧飞听着，也渐渐的有了几分火气。“小栾，你继续打听一下，这个相声新势力都有谁参加，另外，他们要进行全国巡演的话，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最好能打听到他们的演出安排。”栾芸博听着，刚要说话，突然从萧飞的话语当中察觉到了点儿别的意思。“师哥！您……这是打算要干嘛啊？”萧飞笑了，只是笑得有点儿冷：“人家扛得这面旗，虽然是咱们不要了的，可毕竟是咱们先提出来的，咱们不得迎迎啊！”迎迎？栾芸博心中暗笑，您能不使绊子就不错了，还迎迎。“行！师哥，这件事交给我了，不过……等您去迎的时候，能不能算我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