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素未平生但处于同一阵营的士兵扛着反坦克火箭筒起身瞄准,林恩虽无祈祷之词却满怀祈祷之心,他以大无畏的勇气端正突击步枪,冒着随时可能被敌人子弹击中的危险向那些紧随T-34进攻的苏军步兵射击,而同一阵地的几挺MG-42更是以频率极高的嘶吼倾泻出密集致命的弹雨,暗红色光点所及之处尽是尘屑横飞、血浆爆溅。有的苏军士兵瞬间被几发甚至十几发机枪子弹射中,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迎面挨了重重一斧子,连嘴巴都没张开就仰面倒下;有的中弹之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四肢却不受控制地舒展开来;还有的“马失前蹄”,双膝下跪却保持着上身端直的姿态,末了,木桩似的向前扑倒或侧身倒下……胜利已近在咫尺,这些红军战士却无奈地停在了终点线前,这就是战场。
承受德军枪弹密集阻击的同时,苏军坦克及幸存的随行步兵也在不顾一切地进行还击,几乎每一支冲锋枪都在喷射复仇的火焰,而那些暂停前进的T-34也压低了炮口,在近乎面对面的距离上,它们炮口一旦闪动火光,德军阵地这边即会腾起爆炸的强焰浓烟。一发85毫米口径的高爆弹足以将整堆的瓦砾掀飞,藏身其后的德军射手们几乎无一能够逃过劫难。
相隔不过一箭之地的战场顿时变成了可怕的绞肉机。
目睹此情此景,林恩早先的恐惧和顾虑已完全被热血的情绪所取代,他盔沿压眉、单眼怒睁,左腿曲蹲、右膝及地,身体微微右倾,以胸膛抵紧枪托,每每扣动扳机射出子弹,左手皆随之小幅度移动枪口。望远瞄准镜中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却不去判定他们是否为自己所射杀,身旁枪声骤起亦不分心。如此聚精会神,若是突然间遭到对方枪弹的致命攻击,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苦痛。
生死关头的团体姓暴起,让兵力和装备处于绝对劣势的德军防御部队震慑住了当面之敌,亦为己方的反坦克射手们争得了宝贵的时间,那些依托方形水泥柱和延绵废墟进行射击的反坦克战斗人员开火了,一枚又一枚超口径或同口径火箭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和浓重的白烟从废楼飞射而出,以并不绝对笔直的轨迹飞向了苏军坦克。这些采用空心装药技术的破甲弹配备弹底惯姓瞬发引信,接触目标时即会发生爆炸,进而通过聚能效应击穿装甲,这意味着它们如果没有直接命中敌方坦克,其破坏力可能还不及一枚普通的手榴弹。好在德军的反坦克射手们已经冒险推进到了靠前的位置,半分钟内接连射出的六枚火箭弹有四枚中的。最前面那辆T-34如同一头狂暴的犀牛,挨了第一弹还在倔强地反抗,车载机枪更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扫射,命中车身正面的第二枚火箭弹才终于让它“老实”下来。侧旁跟进的第二辆T-34试图以紧急刹车和倒退来避开德军反坦克火箭弹,可它的动作还是显得笨拙了一些。迎头而至的火箭弹像是给这头野兽注入了一剂麻醉剂,它那钢制的履带仍随着负重轮移动了一段距离。须臾,靠后的舱盖被打开,一名像是受了重伤的苏军坦克手艰难地爬出坦克,很快被随行的步兵救下——然而没能走出几步,便被眼疾手快的德军机枪手用一梭子弹统统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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