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只是两个读书人,但是儒家士人在民间的地位甚高,一旦有人带头,几桌同样瞧他们不起的食客也纷纷帮腔起来,那个年岁最长的连忙道歉,随后扔下一锭银子,也不管什么找钱的事情了,便忙不迭的拉着那几人离开了酒肆,那情状,就像是夹着尾巴逃了似的。
“据学生所知,官府收集粪便,是为了生产硝石和制造火药,南澳那边早几年都是这样做了。现在,大概是军队耗用多了,单凭南澳一地的产量不敷使用了吧。”
“先生所言甚是,在下也听说过,这可是陈老大人祖传的本事,他们家就是靠着这本事给九边的官军火药的。现在陈老大人把祖传的营生都拿出来襄助王师了,听说官府也没有要亏待那几个家伙的,他们却还敢辱骂陈老大人,实在是不晓事。”
读书人侃侃而谈,展现着见识,当即便有旁人随声附和。凭着堆粪积硝的工艺,这支明军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花银钱购置硝石了,和碳一样,硝石也已经能够自给自足,火药生产的花费无非是硫磺一事上面,最多再算些人工和购置鸡蛋、萝卜的银钱罢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现在堆粪积硝的工场,也不仅仅只在南澳,冯澄世将军器局搬到中左所,中左所那里也复制了一座堆粪积硝场来。那里百姓人数比之南澳更胜一筹,尤其是大军云集,光是军队驻扎每天产生的粪便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怕他们给官府捣乱”
“哼,一群掏粪的货色,怕他们干什么”
担忧的事情,果不其然在第二天便出现了。和平日里不同,今天一早,粪车并没有如往日那般穿街过巷,将上一日积累下来的五谷轮回之物倒进粪车,还屋舍一份清净。
这样的异象当即就被联想到那份政令上面了,府城的同知闻听此事,直接派人传来了那几个汉子,他们对此的解释是官府此举坏了那些工人的营生,现在那些工人罢工不干了,一个个的都去找别的营生去了,所以他们也找不齐人手去做这些事情。
“别以为你们打得什么盘算本官不清楚,现在是本官和尔等说话,你们还能活着出去。等陈道台回来了,有你们的好看”
几个汉子油盐不进,到后面干脆要向那同知行贿。若说同知没有灰色收入,却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并非缺心眼的,知道陈凯的厉害,当即便让衙役们将这些家伙乱棍打了出去。
到了晚上,同知忙了一天,回府休息。他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使用些强硬手段,因为这事情总是需要在陈凯回来前解决的。岂料刚刚回府,那疤脸儿的汉子便送上了拜帖,说是能够帮他解决此事。
“同知老爷,这事情,咱们知道官府的难处。无论是您老,还是陈老大人,都是殚精竭虑的为着百姓操心,咱们自然是不能不懂事的。只是官府说给咱们几家铺子,让咱们做些别的营生,咱们又没有内外的渠道,货都无处进、无处收的,还不是干亏本钱”
“那你们的意思,是让官府花钱从你们那里收购粪便”
此刻,同知眉头一皱,那汉子当即便舔着笑脸迎了上去“同知老爷睿智,咱们想着不破坏原本的法子,到时候粪便卖给谁不是卖到时候,您老、陈老大人,还有府县的老爷们,咱们都会按月有份孝敬送过去。而且有咱们这些人在,也不怕耽误了陈老大人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同知需要考量其中利弊,便让那人回去等消息。等到第二天一早,照着陈凯过往的行事风格思量了一夜,同知回到府衙当即便下达了逮捕那几个粪业商人的命令。岂料命令下达了,下面的衙役却没有能够捉到人,说是昨天晚上那几家人就跑得没影子了。
对此,同知很是无奈,只得勒令衙役们继续追捕。但是暑热的天气之下,短短几日,整个潮州城就被那些没有能够及时清理的粪便熏得臭不可闻。空气中弥漫着粪臭味的同时,更是加剧了病患的产生。
城内一时间怨声载道,就连那些在城外买不到粪便肥田的农户们也是颇为不满。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陈凯回来,坐在马车上有帘子当着,他闻到些臭味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直到陈松把事情的原委说来,他才猛的想起了那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话来。
“几个买卖粪便的就想拿老子一把,我看他们是被那些屎尿糊了心智,忘了他们到底是在跟谁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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