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一路上佟国器都很规矩。严格遵循陈凯的指示,既不与明军交战,也不去屠戮百姓,满脸的人畜无害,让人都有了一种这家伙就是一只套着满清官服的小白兔的错觉。
但是,这样的老实巴交在进入到广信府地界后便渐渐地开始被遗忘了。一方面是先前“缴获”的粮食的耗尽,军中乏粮必须靠劫掠才能维持下去另一方面也是回到了清廷控制区,他的胆子也一点点儿的回到了身体之中。
当然,与明军交战是不可能的,但是欺负欺负老百姓他还是做得出来的。而现在,住进了贵溪县的军营,有瓦遮头,有饱饭可吃,也不用继续因陈凯而担惊受怕,心思也渐渐地活泛了起来。更重要的是,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成为这场明清战争的牺牲品!
几经修改,在深思熟虑之下,佟国器总算是把书信一一写就,并派遣亲信以着最快速度送了出去。
广信府的贵溪县与衢州府城有四百里之遥,若是步行无疑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所幸,已经回到了清廷控制区,凭着巡抚的官职,哪怕是把一个省都丢得干干净净的巡抚,驿站还是能够照常使用的。
亲信家人日夜兼程,佟国器的书信很快就送到了济度的案前。这位和硕郑亲王是崇祯六年生人,从辈分上,他能算是爱新觉罗家从努尔哈赤那一代算起来的第三代宗室。但实际上,满清的第三代军事统帅,如博洛、尼堪、满达海之流早已是战死的战死、亡故的亡故。按照出道时间算,他也只能归在第四代军事统帅的行列之中。
如今,正是第三代先后故去,第四代正在逐步崛起的时期,济度凭借着他父亲老郑亲王济尔哈朗的遗泽,得到了顺治和朝中其他亲贵们的青睐,坐镇于浙江的最前线。
起初,济度的任务是夺回福建。为此清廷给他调派了一支重兵集团,以及包括贝勒巴尔楚浑、贝子务达海、固山额真噶达浑、阿商格在内的一大批能征善战的战将辅助。奈何,郑氏集团已经进入到了强势期,凭着福建的易守难攻,他在军事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而此时,收复福建的郑成功也并没有继续扩张,而是极力恢复民生,全然是采取守势,同时利用制海权开始了对江浙的骚扰,这无不使得济度难以达成清廷给定下的目标。
为此,济度在朝中饱受诟病。但是随着孙可望降清,清廷的战略重心全面转向西南,他的任务也从进攻变成了战略防守。清廷更不想因为临阵换帅而导致战线动摇,才会一次次的容忍浙江的沿海府县的逐步沦陷而不去动他这个主帅的位置。
到了现在,济度在朝中承受的压力大幅减少,一眼望去,倒是洪承畴受到的攻击轻而易举的超过他最受责难的那段时间。这其中,不乏有满洲亲贵歧视汉人、辽东旧臣和北党视其为南党分子的关系在,但是最重要的是,洪承畴和他一样是在最前线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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