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也忙说,“娘,这账您心底有数就行了,咱们都听您的,还交什么底啊!”
“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老太太却很淡然,“哪天说撒手也就是一转眼的事。家里的事,迟早要慢慢移交到你们手上,现在说清楚了,将来你们分家,大家心里也有数。别和族里别人家一样,亲兄弟之间你猜疑我我猜疑你的,大家闹得分崩离析。祖宗们在地下都羞得翻身呢。”
三房、四房固然也客气了几句,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抗得住这赤/裸裸的诱惑——按当时的做法,老太太一咽气,接过管家棒子的那肯定就是大房,只要一拿过库房钥匙,这家产倒还是跑不掉的,可浮财怎么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样的大事,当然没有孩子们旁听的份儿,老太太就吩咐善桃,“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儿吧。梧哥也跟上,最近你一心读书,倒是少和姐妹们说话了。”
善桃也是个认死理的,话里带到了善梧,她就真的把善梧也安排了起来,“我们每天也都要练字的,都说四弟字写得好,不如指点我们姐妹一番。”
居然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收到堂屋的风声……
梧哥虽然魂不守舍,但渐渐地也回过神来,应付了善桃几句,便安顿姐妹三人各自练字,自己站到了窗前,望着外头出神。善桐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低下头去,慢慢地临着碑帖上的楷书,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梧哥,只觉得梧哥连背影都丝毫未曾动弹,居然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到了天黑时分,才被二老爷带出了大门。
今儿个王氏就没有同二老爷一道回去,她留下来侍奉老太太晚饭,“也偏着母亲吃一口吧。”
个中用意,也算是不言自明。老太太当着善桐的面,对她都没有好脸色,用了几口饭,就搁下筷子。“二姨娘闹到今天这样,你也难辞其咎。”
王氏赶快站起来,一脸的顺从驯善,听老太太发作。“你是二房主母,名正言顺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正妻。二姨娘算什么东西?一个妾而已,说得难听点,有个纳妾文书又怎么样?你说一声卖,那也就卖出去了!远在西北,她娘家能知道什么?就是知道了,难道她娘家还有天大的胆子,敢和你打官司?”
见王氏张口欲言,老太太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语道破。
“你无非就是因为看在梧哥聪明颖悟的份上,害怕管教得厉害,伤了孩子的心,可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最没脸面的还不是梧哥自己?好端端的孩子,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和个小老头一样没有一点锐气,这么一闹,连举人考得上考不上,我看都难说得很……其实梧哥不梧哥的,也都是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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