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寂静无声。韩氏耐不住了,颤声叫道“二爷!”他一定是听到什么了,他会听到什么呢?
岳霆沉默不语。韩氏又哀求的叫了一声,“二爷!”眼中掉下泪来。纵是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我是你的妻啊。
“泽哥儿的前程,无需你操心。”岳霆缓缓说道,“大好男儿,正该凭着自己,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若只仗着靖宁侯府,算什么本事?泽哥儿澄哥儿都是好孩子,不能被你教坏了。往后,教养儿子的事你莫插手,泽哥儿澄哥儿由父亲和我亲自教。”长于韩氏此等妇人之手,泽哥儿澄哥儿能有多大出息。
眼睛只盯着靖宁侯府这一亩三分地,眼界只限于一个侯爵爵位,这便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妻。岳霆自嘲的笑笑,这便是自己的眼光?
“二爷,我是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不敢了。”韩氏低泣,“我不过是为人母的一点私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好。二爷,我从没有什么邪念啊。”
“我岳家向来是兄友弟恭,从没有亲兄弟之间争来争去的。”岳霆淡淡说道,“你心胸狭窄,莫把孩子教坏了。”
外间有侍女在,韩氏并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岳霆拂袖而去。他这么无情,他这么无情!韩氏拿被子蒙住脸,哭了起来。自己成亲后一直顺顺当当的,夫妻恩爱,孩儿孝顺,房中虽有几名美婢,岳霆等闲也不理会。如今只为了自己曾有过一丝贪念,他便如此无情。
岳霆独自在月光下枯坐许久,满怀寂廖。第二天日落时分寻着张雱,“无忌,陪哥哥喝一杯。”张雱很犹豫,“我不回家吃晚饭,阿爹会不高兴,丫丫也会不高兴。”还有解语也会不高兴。
岳霆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张雱忙拦住他,“哎,喝一杯倒没事,我陪你喝。”他这是怎么了,不对劲呢。
张雱吩咐一名亲名,“回府跟侯爷、少夫人说一声。”这一喝不知喝到什么时候了,省得阿爹傻等着。
岳霆只是喝闷酒,也不说话。张雱不明所以,陪他喝了不少,也不问他。
“无忌,把你丫丫过继给我罢。”末了,岳霆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成!”张雱很爽快,“你跟傅侯爷要去,他要是给,我们没话说。”从傅深手里要丫丫?哈,看谁有这本事。傅深明明一堆孙子孙女,他偏偏只看重丫丫一个,丫丫好似他的命根子一样。
傅侯爷?岳霆又灌下一杯酒。全怪傅侯爷,他如果早早的把解语认回六安侯府,我哪至于有今天?!解语为人光风霁月,自立自强,区区一个爵位,区区一座侯府,她哪会放在眼里。
岳霆还要再喝,酒杯被张雱劈手夺了过来,“喂,你不能再喝了!”岳霆伸手夺酒杯,两人过了几招,岳霆始终占不了上风。
“无忌,哥哥只有一件事不肯让你,你记恨哥哥不?”醉眼迷蒙中,岳霆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不用你让!”张雱横了他一眼,“谁要你让我了?”从小到大他都老气横秋的,“弟弟,听话”“无忌,跟哥哥回家”“无忌,你又胡闹了”,弄得自己跟多了个爹似的,有人从头管到脚。
“大哥大嫂非要看中傅家。”岳霆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口齿含混,“我便是不喜欢傅家!我恨傅家!”如果傅家母慈子孝,一团和气,谭夫人便不会离开六安侯府,跟自己议亲的便是解语。
“我也不喜欢傅家。”张雱一边扶起岳霆要送他回家,一边抱怨道,“傅侯爷占着丫丫不放,我和阿爹都拿他没法子。”丫丫喜欢外公。
张雱把岳霆架回靖宁侯府,岳霆口中兀自喃喃着,“我恨傅家。”岳霁迎出来,见状皱皱眉头,把岳霆安置在书房,自己亲自守着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恨傅家?
张雱回东昌侯府后只说陪岳霆喝闷酒,解语也没多问,只笑道“你那个二哥也是不容易,做的全是世子该做的事,却永远只是老二。”这一代人中支撑岳家的明明是岳霆,劳苦功高啊。
傅深这天过来东昌侯府,吞吞吐吐跟解语说道“女儿,见见你妹妹罢。”他底气非常不足,解语早跟他说过了,“六安侯府,除了您,除了子沐哥哥,旁人我都不想见。”解忧还是自己一声招呼没打,自作主张带过来的。
“你和解意是亲姐妹,总有见面的一天。”傅深低声下气说道。
傅深脸上有讨好的笑,解语很不忍心。他老了,头发花白,身躯不复挺拔,脾气不再暴躁,对着自己是这样,对着丫丫更是百依百顺。若是丫丫不在他身边,他便显得孤孤零零的很是凄凉。
“爹,我见是见,可她若有什么非分要求,我不会答应。”解语事先说明了。
傅深连连点头,“那是,不能答应。”反正解意只说要姐妹相见,可没提有什么事要解语帮忙。解意从小就懂事,非分要求?应该不会罢。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着,这不像番外,像还在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