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地握住了手,苍老的手筋凸起,爬在手背上。
是谁?是谁要夺他的江山?!
是他的儿子?是世家?还是某个他注意不到的人?
“几位王爷,最近都在做什么?”
“回陛下,宁王在修缮皇陵,端王在统合诸州府去年的计账,寿王去了河东赈灾。”
“高家呢?”
“高小大人去修渠,没修完就塌了,灰溜溜回了京,高太师大发雷霆,加上端王世子夫妻闹脾气,高太师气病了,太医去了两回,人还在歇养。
“高承旨要赶在圣上万寿前修好大典,没日没夜待在翰林院,已半月没着家了。”
那也不是高家。
嘉康帝沉默了,凝眉思索。
海公公又问:“陛下,这葡萄,宫里几位位份高的娘娘都分了一小篮子,还有王爷公主的府邸上,也都让人送了。”
“嗯。”
余光看见海公公似乎犹豫了一下,嘉康帝便问:“还想说什么?”
“奴才想说,弗皇孙那里,要不要单送去一份?”
秦弗?
“好歹,弗皇孙也是为陛下试药才伤了身子,奴才想陛下心里定然也记挂着他,可要让人借这个机会,去看他休养得好不好?”
嘉康帝神色晦暗,指腹慢慢捻动。
秦弗啊。
他在西山乖乖待着,还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海公公等了许久,最后听他道:“你去安排,不许声张。”
“是。”
太常寺那位最端正持礼的少卿大人闹出事了,他在外宅养小星的事被岳父岳母亲眼撞破,光着身子被追打了两条街,甚至最后还查出,那位以远房侄子之名在家学里读书颇得少卿器重的少年,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而这时,再有和尚被绑架的案子全部被压了下去,没人听到新的消息。
桃色事件远比官府冷冰冰的刑案更让百姓们感兴趣,大家茶余饭后就着少卿的事讨论得天花乱坠,沸沸扬扬,都没空去理会掳僧案和失踪案的进展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跪在了府衙门外,往地上一下一下地磕头。
“求大人,把我儿放出来吧!”
“民妇家里穷,儿媳早早就去了,只留下四个孩子,除了被拐的大女儿,剩下三个最大的才八岁。民妇又老又瞎,一家老小只靠我儿养活。
“我儿进去几天,现在家里已经过不活了,求大人开恩,放他回家吧!他真的没有做坏事啊!”
老妇起码六十岁了,磕了几个头就颤颤巍巍,抖个不停,别提多凄惨。
衙役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里焦急,甩着长棍像赶狗一样戳在老妇身上。
老妇被捅翻在地,还抱着衙役的腿祈求:“差爷行行好,放过我儿吧!”
“滚!”
衙役一抖腿,老妇被踹开,自台阶上滚落,趴在地上,一滩红血化开,人不动了。
有人上前扶起了老妇,在她鼻子下探了探,没气了。
百姓们沸腾了,大怒吼叫:“岂有此理!没这么欺负人的!人都抓起来了,和尚还在少,摆明不是他们做的,为什么还要扣着人不放?还打死人老母!”
怒聚于心,乌合之众也可组成一支赫赫威军。
衙役孤立无援,被衬得跟小柴鸡似的。
“走!我们带这老娘的尸身,找府尹评评理去!”
说话的人刚要抬起老妇,一只修长粉红、细纹密布的大手突然横出,拦下了他。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