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新法一颁布,可钻空子的地方太多了,豪强大族大可将拐了无数弯的穷亲戚记在自己族中,以充大人数,限额就变得徒劳无益。
“至于匪乱,为防兵将叛乱以及军饷耗费,圣上不会同意一场拖延太久的战事。”
“所以,殿下是主张招安?”
秦弗点头,看向她:“依你说的,那群流民都是因为家乡房屋土地被占,不得已落草为寇,流民首张乘虽然行劫匪之事,却只抢富人,不主动伤人性命。如此的话,招安也未尝不可。”
“那何不派他们去赤葭?”
“赤葭?”
许澄宁解释道:“朝廷既有意派使臣去赤葭商讨以医药换粮米之事,便需要派军队同往,一部分留在边境,一部分跟随使臣团。”
“流民一走,西南的山货便得以外销,税收不入国库,全部作为军饷。
“于流民而言,他们有了立功领赏的机会,可以每月领取军饷;于朝廷而言,西南与赤葭接近,那里的人比朝中兵马更能适应气候,也削减了兵马长途的军饷耗损。
“在与赤葭交涉期间,流民趁此机会练兵,等两国交易达成,便可以成为一支成熟的兵马。”
秦弗点点头:“是个好法子。”
因为匪乱,西南的政务几乎停滞,已经许多年交不上税了,这样处置相当于用本来就收不了的税去养一支新军,对朝廷也没什么损失。
最重要的是,只要运作得当,必要时这支兵马可以为他所用。
许澄宁道:“整个法子重在人选,需要拣选一位声望够大的良将招安流民,和一位通晓赤葭文、担得起谈判之职的使臣人选与赤葭交涉。”
秦弗看她一眼:“通晓赤葭文,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许澄宁眼睛一亮,她还没去过赤葭呢,立马直起腰表忠心:“愿为殿下效忠!”
“想得美,孤留你有用。”
秦弗毫不留情地驳回,翻着折子道:“孤心里已有人选,再说说土地的问题,你怎么看?”
“我以为,清算土地太繁琐了,庄田主家未必肯配合,不如让他们自己乖乖交上来。”
“说说看。”
许澄宁嘴角不觉勾起自信的笑:“朝廷不敢对士族豪强用强硬手段,无非是怕他们犯上作乱,对付他们这种硬骨头,铁血手腕不如你情我愿的交易来的奏效。”
“如今豪强士族缺的是什么?是仕途。圣上为削弱世家,老早就防着他们,我听说许多士族子弟平时才学极好,可到了乡试却无一例外落榜。
“江南已经有不少士族,因族中无人做官,正逐渐凋零。若给他们一个入仕的机会,我想就算豪掷万金,他们也定会趋之若鹜。”
秦弗眼睛一闪:“你是说,捐官?”
“不错,正是捐官。朝廷可以让他们捐一个官做,但只能用农田来换。官做得好,朝廷便多了几个能兴国安邦的人才;
“做得不好,圣上自可随意任免。朝廷既从士族那里收走了田地,士族还得对朝廷感恩戴德,而百姓有了自己的田种,士族有了官做,两相满意,何乐而不为呢?”
秦弗依旧那副冷淡的模样,唯独双眼发亮,很是利落地拿起一支笔。
“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