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赵宁不用多看,也知道了相应情况。
“所有相关人等,悉数带回都尉府。”他挥了挥手。
都尉府的修行者一拥而出,将赵氏族人与脚夫装扮的人分开。魏无羡则直接带人上了货船,那里才是战斗最初爆发的地方。
很快,魏无羡就押着一批人下了船,中间还有受伤不轻的赵氏码头主事,他来到赵宁身前低声道:“公子……船上死了七个人,都是船行的人,赵氏族人只有受伤的。”
赵宁微微颔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被两名都尉府修行者押着的船主,在靠近以后忽然挣扎着,朝围观人群悲愤而大声的吼道:
“赵氏的人横行霸道,我们不过是卸货慢了几日,竟然就被他们打死了七个伙计,天理何在啊!都尉府不向赵氏问罪,为什么要抓我?!天理不公!”
他这话本来没什么震撼人心的力量,蛊惑性也乏善可陈,可它就像是一根火折子,点燃了鞭炮?
围观的人群里面,顿时有一些汉子好像是妻子在外面偷了人,悲愤的大喊起来。
“赵氏仗着自己是世家,就可以这样欺压良善吗?这跟刘氏有什么区别!我看他们就是一丘之貉!”
庞凖瞟了赵宁一眼,目中满是得意和鄙夷之色。在他看来,赵宁亲自带人到码头,就是自取其辱,正好给他一个在人前攻讦对方,并拿走案子的借口。
当然,赵宁过来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族人在码头出了事。
他带着都尉府的人来平息事态,抢先将案子掌握在自己手里,方便替族人脱罪,也是情理之中。
京兆府去年在都尉府手里吃了亏,被迫处处退让,正好借这个命案,和后面的一系列案子翻身。庞凖带人过来,就是对把案子带回京兆府信心十足。
赵宁注意到了庞凖的目光,自然也能推测对方内心的想法,他漠然看了庞凖一眼,没有任何感**彩。
就像对方只是一只渺小的蚂蚁,跟他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也没有丝毫能让他动容的能力。
庞凖脸色阴沉了下来,赵宁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对方有反手就能将他碾死的实力,正是因为这种极致的不屑,才让赵宁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自尊心大感受辱,于是怒火横生,就要跟赵宁交锋,却见赵宁已经向前几步,向着人群开口。
赵宁目光灼灼,声音铿锵有力:“我是谁,大伙儿都知道了,那么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去年我带都尉府扫平苍鹰帮、白衣会,和因为一个苦命女奴,就状告门第刘氏的事!
“而今我问大伙儿一句,苍鹰帮、白衣会还在时,码头是什么光景,五行是什么处境,苍鹰帮、白衣会覆灭后,你们到手的工钱,可还需要给市井黑帮半个铜子?
“你们走在街上,回到家中,可还会战战兢兢,担心被市井黑帮的凶徒,殴打欺辱、敲诈勒索?
“五行各有自己的小帮派,你们中的很多人,为了自保也加入了这些小帮派,但以往跟苍鹰帮、白衣会的争斗情况如何,你们比我更清楚!
“刘氏这种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世家,之所以会消失,靠的难道是京兆府吗?是我,赵宁,第一个揭开了他们的恶毒面具!
“最终给刘氏定罪的,也不是京兆府,而是三司!
“在此之前,京兆府对刘氏恶行一无所知!
“数月前,一直是京兆府的衙役巡查码头,他们的人是什么嘴脸,对待大伙儿如何,不需要我说,但这几个月来,都尉府巡查码头秩序,却从未向普通脚夫要过一个铜板,也没有殴打过一个良善之人!”
言及此处,赵宁目光变得真诚,声音愈发有力,“赵氏在码头有仓库,有诸多货物装卸运输,你们中也有人为赵氏做过工。赵氏平时待人如何,大伙儿难道没有亲身体会过?
“今日这件命案,疑点重重,有人说亲眼目睹了事情经过,那就跟我们一同去京兆府,在公堂上说清楚!
“诸位若是信得过我赵宁,信得过都尉府,那就去看看这件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番话说完,人群安静得落针可闻。
普通百姓是不可欺的,谁给他们的工钱多伙食好,谁平时对他们呼来喝去、动辄打骂,谁从不干涉他们正常做生意卖苦力,都是他们的亲身经历,哪能分辨不出来?
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感受认知,绝非一两件还没完全弄清的事能够轻易改变。
“我相信赵氏!赵氏族人从不打骂脚夫苦力,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
“我相信赵公子,相信都尉府,是他们铲除了苍鹰帮、白衣会,还救出了我家亲戚的女儿……”
“京兆府的衙役不把我们当人看,对拾荒的老人都拳打脚踢,都尉府的人从来不打人……我相信都尉府!”
“我们愿意去都尉府,看看审案过程。”
人群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大部分都是认可赵氏与都尉府的。
庞凖听得一颗心渐渐下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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