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可想而知影响有多大。
在来大理寺之前,赵宁已经让一品楼查过这件事,跟赵逊也聊过一阵。
原本按照赵逊自暴自弃的性子,是不可能跟赵宁说这件事的,但诸多案件爆发,赵氏陷入危机中之后,赵逊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逊虽然已经自我放逐,但人并不傻,相反还很精明,哪怕是醉酒了,对当时的事情跟情形也记得非常清楚,这一点就不是没什么心机的赵烈可比。
问题也就在这里,赵逊昨夜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那个跟他相熟的清倌儿,昨夜好像身子弱了很多,不是太有精神的样子,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弄死,但也没有明显的伤病。
唐兴是个聪明人,刚刚也想到了这点,听完赵宁的话,正要回答,赵逊忽然道:
“如果那个清倌儿中的毒,只是让她身体虚弱经不起冲击,这也不是致命的毒物,没法就此说她的死跟我无关;
“如果她受的是暗伤,那就有可能只是被修行者用真气堵住了心脉,无法剧烈喘气。那么在她死了之后,这口真气也会消散,留不下太多痕迹。”
这的确是事实。
赵宁没有说话。
唐兴轻笑一声,“只要她中了毒,那就证明她的死有问题,至于问题有多大,官府说了算;
“如果她受的是暗伤,确实可能没有痕迹,但到底有没有真气残留,也是仵作跟官府说了算。”
言罢,唐兴去到门外,跟一个官吏交代一阵,让对方去办事。
他虽然不是大理寺的官员,但却是寒门官员里,跟赵宁最熟悉的人之一,这回由他跟在赵宁身旁,负责协调赵宁跟大理寺官吏间的合作,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赵逊苦涩而又自嘲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赵宁一眼。
这件案子的破绽可以说微乎其微,甚至是没有。但这也耐不住官府里有自己人,只要查案的是官差,那么案子是什么结果,就是官府说了算。
莫说没有疑点可以制造疑点,没有证据可以制造证据,更何况,这件案子并非半分可查之处都没有。
赵逊没有想到的,是唐兴等人会这么鼎立襄助赵氏。但凡是赵宁想做的事,对方就会立即调动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力量,近乎没有底线的支持。
对,就是没有底线,没有黑白,没有对错,只有一个既定要达成的目的。
这让对这回赵氏跟门第的斗争,并不是十分清楚的赵逊,心里对赵宁的评价上升了好些个台阶。很明显,赵氏这边是对方在主持大局。
也不知在此之前,赵宁做了多少准备,付出了多少心血汗水。
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家主继承人,心思缜密,算计深沉,有着寻常将门子弟根本没有的权力斗争智慧。
在赵宁这个杰出的后辈面前,赵逊不能不觉得羞愧。
这种羞愧兀一浮现,就变得格外浓烈,短时间内便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堪。
作为赵氏一族曾经有名的天才,赵逊也是有过光辉往事的,年轻时自视甚高,也想为家族添砖加瓦。
而如今,他还需要一个十六岁的后辈来搭救,为他洗清冤屈,让他不会妨害赵氏家族。赵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如此不堪。
他无地自容。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行尸走肉下去。
他依然有自尊,虽然不多了,但就是这点自尊,让他此时此刻,无法面对赵氏,更无法面对辛辛苦苦为家族奔波的赵宁。
就算成了“废人”,他也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家族的害虫。
赵宁看到了赵逊眼中的痛苦。
这让他觉得欣慰。
他想起前世,赵玉洁在叛出赵氏后,说过的一句话。
那句话的意思是,赵逊收养她,只是见她容貌倾城,是馋她的身子,居心不良,毫无道德,所以她叛出赵氏理所应当,并不需要愧疚。
但赵宁却知道,赵逊虽然好色,却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底线,对赵玉洁有什么非分之想。
接下来,赵宁继续安排破解其它的疑难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