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代州之事已经发生,萧燕经营得好好的细作势力,在一夜之间陡然崩塌,天元王庭都会认为赵宁这是在信口雌黄,天元王庭根本没那个奸细!
现在天元可汗很愤怒,右贤王也压力很大。
总而言之,凡此种种,都让右贤王在看到赵宁时,思绪凝重。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威严不受分毫影响,但内心里却是思虑万千,不曾也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雁门军轻骑已经追上来,赵宁带着数骑先行,笔直朝自己靠近,右贤王察拉罕收敛精神。
他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天元王庭来日的重点对手——赵氏的家主继承人、雁门军的少帅。
赵宁见右贤王主动先下了马,也不刻意拿捏姿态,翻身下马前行两步,跟对方见礼——无论如何,大齐跟天元王庭目前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
“如果赵将军要去天元部族的王庭,本王很荣幸能跟将军同行。天元王庭上下,也会因为将军的到来蓬荜生辉,必定好生招待将军。”
赵宁哪能不知察拉罕这番话的试探之意,轻笑一声:
“右贤王不必这般试探,本将大可以明白告诉右贤王:此番雁门军是有人会去天元王庭,但却不是本将。
“不过,本将对天元部族一向很有兴趣,来日若有有暇,倒是很想去拜访,届时若是右贤王还记得今日的话,可不要忘记招待本将。”
说完这些,不等右贤王再说什么,赵宁随意抱抱拳,“本将尚有军务在身,就不跟右贤王多说了。你我来日必能再见,到时再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不迟。”
说着,赵宁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队伍跟进,自己轻扬马鞭,一马当先从右贤王的队伍里径直前行。
天元王庭的使节队伍,让开了中间的道路,目视、目送赵宁带着雁门军轻骑,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的从自己面前经过。
过程中,道旁的右贤王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一千雁门军全部走远,右贤王这才沉下脸来。
此时,他眼中有杀气。
是之前一直在掩盖的杀气。
如果可能,他可以轻而易举杀了赵宁,乃至吞掉这一千轻骑。
但他不能。
眼下形势跟去年赵宁初至代州时,已经有天壤之别,他今日敢对雁门军动手,明天大齐就会对天元王庭宣战。
“大王,赵宁这小子的几句话,大有深意啊,看来巡视草原的雁门军,不止他这一支。”黑袍老者寻思着道。
这是赵宁已经说明的事,察拉罕已经消化完毕,他现在思索的,是赵宁后面那句话:来日你我必会再见。
这是什么意思?
来日是什么时候?
在哪里相见?
战场还是天元王庭?
是谁去了天元王庭?赵北望?赵宁来日也会去天元王庭?他为什么要去?他去干什么?
还是说赵宁要去战场?他知道天元王庭要发起攻灭鞑达旦部的战争?雁门军早就知道这事?他们是怎么知道?是那个奸细泄露的?那个奸细到底是谁?
雁门军已经决议要干预这场战争?他们会有什么行动?他们何时干预?
雁门军这回派遣数支兵马进入草原巡视,到底是为了什么?天元王庭该如何应对?大齐皇帝究竟有什么打算?大齐会大规模出兵草原吗?
右贤王脑海里涌现出诸多疑问,轰炸得他脑门嗡嗡作响。
他一时得不到答案。
萧燕的细作势力全军覆没,她自身也回了草原,现如今天元王庭失去了在大齐的消息来源,无法及时弄清这些问题。
派往雁门关、山海关附近的斥候,至今也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无法给天元王庭提供判断依据。
察拉罕饶是智慧不俗,此刻也是头大如斗。
末了,他翻身上马,望着前往渐行渐远的轻骑队伍,深思悠远。
此时此刻,他已经冷静不少,悠悠道:“简单几句话,就抛出了诸多隐藏问题,让本王神思不属......这个大齐未来的镇国公,当真是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