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修行者事先都经历过严刑,在生死威胁下,已经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此刻已经无法辩驳。
至于陈景河,也被青衣刀客捉拿了过来,百姓们只要看到对方身着锦衣、浑然无事的模样,就是群情激奋。
被千百人指着鼻子咒骂不得好死,李儒也不由得肝胆俱颤。
站在他身后的刺史府众官员,也是一个个脸色难看,不乏惊骇发抖者。
但李儒仍然没有乱了心神,义正言辞的道:“什么构陷云家,赵将军你这是血口喷人!这些修行者都被你屈打成招,什么样的供词你没有?
“关于陈景河,也只是案子还未审结,暂时没有下狱而已,赵将军凭什么就说本官纵容了他?
“赵将军,本官不知道你为何到郓州来,但你没有资格插手郓州地方事务!
“而且你现在煽动百姓围攻刺史府,还想构陷一州刺史,已经是莫大罪责,这件事本官一定会上报朝廷,请陛下为本官主持公道!”
听了李儒这番死鸭子嘴硬的狡辩,赵宁嗤的一笑:
“事实俱在,想要抵赖,只怕容不得你。至于本将为何到郓州来,有没有法办你的资格,你不妨看看这个。”
赵宁挥挥衣袖,一份敕令从衣袖里飞出,到了李儒面前,但却没有让对方接住,而是自行展开。姑且不说敕令内容为何,上面“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猩红印鉴,就代表了这份敕令出自皇帝,是被用了传国玉玺的。
赵宁看李儒的目光,就像是看白痴一样。
这让李儒格外不自在,情不自禁恼羞成怒。
不等李儒出声,一份十万火急的军情,由一名形色仓惶的修行者,带到了刺史府大门前。
“李大人,大事不好,胡人兵马陡然开始大举渡河,进攻西河城!”
听到这话,李儒浑身一僵。
战争一开始,就意味着赵宁这个行营大总管的权力,顿时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
这个消息让李儒意外至极,心神震动的无以复加。
他连忙回头,想要在身后的官吏中,找到高福瑞。
对方不是言辞凿凿的说过,北胡大军绝对不可能主攻郓州?眼下杨柳城战事还未爆发,西河城却首先受到了攻击,要说胡人不是主攻郓州,这怎么可能?
若非笃信胡人不会主攻郓州,郓州防线没有危险,李儒又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还出动刺史府的所有修行者,去跟云家、长河船行等地方江湖势力开战?
但这一刻李儒失望了。
他没有找到高福瑞!
“这混球去了哪里,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不见踪影了?”李儒大惊失色之下,已经意识到不妙。
随后,第二份军情到了刺史府。
“李大人,胡人已经攻下了西河城,大军全面溃败,请李大人速速驰援!”
李儒如遭雷击,浑身一颤,霎时间面如土色。
他是郓州刺史,郓州第一人,战争期间拥有郓州军政大权,整个郓州战区的权柄,都掌握在他手里,这是他敢于构陷云家、绞杀郓州江湖势力的最大底气。
但同时,这也意味着必须承担军政方面的所有责任,现在西河城被攻陷,胡人大举登岸,六万将士与水师战败,他必须担下这个干系!
此情此景,再看面前的赵宁,李儒只觉得天塌地陷,世界无光。
“李大人,身为郓州刺史,在胡人大军大举进攻之际,你却在郓州城构陷地方大族,残害江湖义士,无视百姓身死,全然不顾陛下要求皇朝上下同心同德,共拒外敌的诏令。
“正是你的所作所为,导致胡人大军成功渡河攻进郓州地界,整个国战大局因之受到莫大妨碍,江山社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为难之境,中原亿万百姓性命垂危!
“此时此刻,你已经成了皇朝的罪人,还有何话可说?”
赵宁眼帘低沉,字字诛心。
这一刹那,李儒只觉得浑身力量散尽。
他再是把刺史府经营的滴水不漏,也无法对抗这么大的罪名;刺史府的官吏再是跟他站在一条船上,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为他发声。
丢了西河城,让郓州防线崩溃,这是直接危害了大齐的江山社稷、统治大局,这已经不是百姓会怎么戳他脊梁骨的问题,而是皇帝必然震怒!
皇帝发怒,谁也救不了他,谁也不敢再跟他有半分关系。
“赵将军......赵将军!都是因为高福瑞说胡人绝对不可能进攻郓州,局势绝对可防可控,下官这才疏于防备......
“高福瑞是朝廷专门派下来的军事大才,他的话,下官没道理不信啊!这,这不是下官一个人的过错,赵将军......赵将军明鉴啊!”
李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拱手向赵宁苦苦哀求,脸上再也没有封疆大吏的威严自信,只有如丧考妣般的绝望。
说完他就不停叩头,把砖石地面砸得砰砰作响。
赵宁冷笑一声:“这些话,你留待日后跟三司去说吧!
“身为郓州主官,无视云家关于军情的示警,多日来无所作为,导致西河城沦陷、军民苦心经营的防线崩溃、胡人大举攻入境内,无数百姓面临生死之险,罪责难逃!
“来人,给本将拿下!”
李儒在被修行者们制住,压向大牢的时候,依然在高声喊冤、不断求饶。
末了,赵宁只听见一声饱含痛苦与愤懑的凄惨大呼:
“高福瑞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