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贺平要被处置,那该被处置的人还有不少,若是只处置他一个人,似乎难以服众。”
孔严华听明白了陈询的潜台词,立马冷哼一声:“宰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丧师辱国的罪责,就不需要人承担了?赏罚不明,才会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陈询轻蔑的瞥了孔严华一眼,不再说话,泥菩萨一样站着不动了。
孔严华被陈询的目光刺激得不轻,拱手对宋治道:“陛下,贺平不问罪,朝廷法度不存,只怕三军将士,往后也不会再死战守土!”
这份威压无所不在,就像是一张天网,将他们牢牢禁锢在原地,让他们如同蛛网上的苍蝇,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整个行宫是威压的中心,修行者尽皆被钉在了原地,只能抬头惊骇的仰望天空,完全动弹不得。
能够例外的,无一不是王极境的顶尖修行者。
正在批阅奏折的宋治,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陡然降临的,强大得匪夷所思的修为气机,霎时间他脸色大变,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放下朱笔,飞身掠出殿门。
后宫深处,皇后赵七月坐于案桌前,手握紫毫笔给一本兵书作注,陡然间笔尖一抖,在纸上留下一大团墨渍,她顾不得去理会心爱的笔记,丢下毛笔便一跃而起。
某座宫苑内,于两名宫娥的服侍下,赵玉洁嘴咬金线,聚精会神的为宋治绣制一件长袍。
门外原本明亮的天地,闪电间成了一片浓郁的血色,低着头的赵玉洁浑身一僵,金针猛地刺到了指甲上,顿时断为两截,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把甩开衣袍,飞出了大殿。
码头官仓,陈安之在几名官吏的陪同下,手持账簿清点一批从淮南运来的物资,他原本就单薄的身板更见清瘦,满脸挂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唯独双眼充满精芒。
毫无预兆的,他手中的账簿掉落在地,陪同官吏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出了仓库。
汴梁一座宅邸中,正在打坐调息,修复身体创伤的孙康,忽感一座大山砸了下来,原本在经脉中顺畅运行的真气猛然一震,差些失控,不由得心头大骇。
抬头略一感知,他便觉屋外的天穹好似骤然塌陷,一股强大的像是能碾压万事万物的气息,没有任何道理的镇住了四方!
孙康立时心头巨震,连忙收了真气,飞出房门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汴梁城中、行宫之外,多达万千的大小修行者,无不感受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心神震动之下,一个个都从官衙、宅院、楼房里冲了出来,纷纷向长天望去。
行走在大街小巷,亦或是在屋外活动的各色人等,即便不是修行者,感受不到修行气机的降临,但陡然暗下来又在刹那间变得血红的天空,仍是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走路的人停下了脚步,交谈的人止住了声音,买卖商货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物品,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待他们看到无法理解的,末日般翻涌的血河,无不满面惊骇,很多人当场就恐慌的叫出了声。
整座汴梁城,包括城外的军营,百十万军民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天空的骇人异象,百万颗心脏在瞬息之间同时收紧,面色纸白、形容仓惶者不知凡几。
这一刻,汴梁内外的齐人,上到皇帝下到贫民,强如王极境修行者弱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亲眼看到了那个浮空站在血河之下,大氅飒飒如神仙一般,俯瞰大齐东京的人物。
以一人对一城!
这城池中,有大齐的朝廷,有大齐最多的强大修行者,有大齐数不清的权贵、官吏,还有百十万大齐百姓与军中锐士。
这不仅仅是以一人对一城,而是以一人对举国之力的精华!
可那个负手立在血河下的修行者,却让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睥睨八方,俯视群英的英雄气概!
这意味着,哪怕是独自一人面对这座城池,他依然有将汴梁城城与汴梁众生,都踩在脚下的自信与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