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作为伙计,自己不努力干活给东家赚钱,表现自己的价值与能力,只想着要求东家,真是不知所谓;
又譬如年轻的时候就该吃苦受罪,吃得苦受得罪越多,日后才越可能有钱;
再譬如这世道的穷人平民都是拿命在拼,用生命换钱,在哪里都一样,这就是普罗大众的命运,古今皆然,不可能抗衡也不会改变。
这些言论混淆视听,令一部分伙计颇为认同,令不少伙计变得迟疑,成功分化了伙计们,让他们无法齐心协力统一行动,去反抗刘二与东家的压迫。
而刘二付出的——收买这些伙计的代价,不过是几块肉。
是真正的几块羊肉!
......
韦昌没吃到过羊肉,暂时也没有被赶走。
他没日没夜的努力干活,跟拉磨的牛没有区别,跟烧窑的炉火并无二致。他眼中没了光彩,不再能透过它看出喜怒哀乐,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死气。
那是麻木。
彻底放弃希望之后的麻木。
年少的时候,韦昌也曾血气方刚毫无畏惧。
他仅凭手中一柄柴刀,就敢在月黑风高之夜独入山林狩猎,也曾高用一柄普通粪叉,敏捷锐利的钉死一只闯入庄稼地里的猹。
在他扛着一具新鲜的野狼尸体出山时,月光下他单薄的身影曾无比耀眼;在他高举粪叉刺猹的时候,眸中的亮光也曾让同龄伙伴惊为天人。
但是现在,他眼中没了光。
他只记得干活干活再干活。不用尽全力干活,他就会失去吃饭的资格,变为路边的一具饿殍,连累家人都活不下去。
以他的能力,应该是能养活家人,并且过得殷实的。
可窑厂里有太多肉眼可见的不公,有太多鲜血淋淋的压榨,这些制造了太多凄惨悲苦的死人,也让他变得跟一旁拉磨的老牛没有区别。
韦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那种风华他无法描述,只觉得如九天一般高渺。
所以一瞬间,他就肯定对方有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他沙哑着嗓音,不无颤抖地问:“阁下......真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阁下要进攻窑厂?那里面有不少修行者,听说......东家还是元神境的高手!”
一品楼三当家方墨渊转头看向韦昌,平静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韦昌深一口气,他明明已经饿得累得连走路都会摔倒,可此时此刻,他竟然奇异的感觉到,自己干枯的身体中生出了一股力量。
一股二十年没再出现过的力量。
他咬牙道:“韦某愿意!只要能掀翻窑厂,出一口恶气,只要能抢到东家的粮食,留给家里的妻儿老小,韦某就算人头搬家也没有二话!”
方墨渊却摇了摇头,神情肃穆:“那不是出一口恶气,那是在找回尊严;那也不是抢东家的粮食,是拿回本该属于你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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