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穷苦百姓一点小恩小惠,便能得到善名,有了良好的名声,就不用担心下面的人会对自己不满,会起来反抗,上下相安无事,他就能专心发财。
若非如此,短短几年间,刘晃也不可能从县邑大户,变成州城大地主。
如果没有眼下这场风波,刘晃、神教这种联手官府,以仁善为名,剥削百姓的发财路线,会让他们产业不断壮大。
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眼下被刺史这般指着鼻子痛骂,刘晃坐不住了,怒气上脸地反驳:“刺史大人,休要将所有罪责都推倒刘某头上。
刘晃羞愧低头。
主持长出一口气:“今日之内,必须按照本座说的,将全部修行者带到教坛,护卫神明,这是你们该做的,不容有失!”
这话一出,刺史与刘晃立马不干了,惭愧之色瞬间不见。
刺史嗤笑道:“没有官府支持,你们神教何以能迅速在各地兴建教坛?没有官府应允,你们何以能快速扩充教众信徒?
“这天下的权力与财富,原本都掌握在朝廷官府手中,你们令大量百姓成了教众,从此不事生产不为国家创造财富赋税,这是跟国家争夺人丁!
“你们传播教义,让大量百姓将手中钱财当作香火钱送给你们,聚敛民间财富为己所用,却只知道修建庙宇塑造神像,何曾反哺百姓国家?这是与国争财!
“非只如此,你们兼并土地扩充教产,却不用给官府缴纳赋税,俨然国中之国,你们还大放印子钱,吸取民间财富——这是祸国殃民!
“你们有这么多恶行,岂是一个教化百姓与人为善,给百姓一些小恩小惠的所谓功劳,就能全部掩盖的?
“在本官看来,你们不过就是一个大些的帮派罢了,所作所为跟市井黑帮的唯一区别,不过是善于欺骗百姓愚弄民众!
“官府能容许你们存在,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恩赐,你们还敢向官府提要求?!”
他之前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让刘晃、主持惭愧,多拿出一些钱财来分给他,并招募江湖民间修行者充实羽翼。如此,他才可能下场帮忙。
孰料,主持只一味要求官府修行者守卫教坛,而刘晃也全然没有出血的意思,他已是大怒,说话再也不留情面。
刺史喷了教坛主持满脸唾沫,后者面色泛青,额头青筋凸起。
刘晃大点其头开始帮腔:“不错,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地主大户、权贵商贾的支持,神教何以能在各地站稳脚跟?
“要是各地士绅大族跟官府一起来反对你们,而不是带头信奉神明,到你们的教坛参拜神像,就凭你们那些蛊惑人心的妄言,有几个百姓会信你们、敢信你们、能信你们?!
“这些年来,刘某是身价倍增,得了你们的好处,可也因为我们跟官府的支持,你们这些教众才能兴建高楼大厦。
“教坛长老、主持才能住比百姓大的房子,穿比百姓贵的衣衫,用比百姓好的器具,库房里才能藏着无数金银珠宝,手下才能有大量教众任凭驱使,有无数信徒认可尊重你们,让你们享受到另一种权力富贵,有今日这样大的事业!
“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自己发财。
“是为了‘家业’‘事业’,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仁善,谁也不欠谁,咱们是一样的豺狼虎豹,不是什么为国家呕心沥血、为苍生奔走呐喊的义士!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听你的?!”
教坛主持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浑身颤抖地指着两人,嘴巴动了半响,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平日里,神教、官府、地方权贵沆瀣一气,相处得十分融洽,而一旦危机来临,为了各自的切身利益,三方便展露出貌合神离的一面,几欲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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