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这是有人造反,把房屋都给掀了不成?”
一座棚子前,与众人一起望着城墙的夏侯丞,忍不住凑到雷闯身边发问,“该不会是你们的人在攻打官府吧?”
雷闯惊疑不定,他知道夏侯丞问的是赵氏修行者,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杨氏修行者,而他很清楚地是,双方修行者必已爆发冲突。
一夜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管夏侯丞、雷闯等人心思如何,东天终于迎来了旭日升起的那一刻。
当金黄的光辉洒满城墙,在大大小小的棚顶熠熠生辉,给难民们带来珍贵光明的那一刻,徐州城的城门被缓缓打开。
——城内的喧嚣,早已彻底平息。
各个粥棚里,已有浓郁米香飘出,随着微风钻进每个难民的鼻孔,这种在昨日还会让他们忘记一切,盯着粥锅一动不动的香味,在这一刻却反常地没能吸引到他们。
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的,另有存在。
那是从城门出来的一群人。
准确地说,是一群披头散发、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人,他们要么身着官袍要么穿着绸缎,显然非富即贵。
但此刻他们却犹如丧家之犬,模样凄惨没有半分风仪不说,还精神萎靡步履蹒跚,好似死了爹娘子女、挚爱亲朋。
这样的人很多,被一群青衣人和武宁军牙军甲士压着走出,穿过居民区来到一座座棚子前的空地上,一个接一个被按着跪了下去。
不过是片刻间,成百上千个达官显贵,在难民们面前跪成一大片。
难民们、城外居民区的百姓们,无不围在了这些阶下之囚附近,震惊、疑惑地议论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
他们虽然是平民,但并不是蠢驴,哪里还能认不出这些人的身份?
正因为认得出这些都是平日里高高在上,横行徐州鱼肉百姓的真正权贵,此刻才震惊不已、疑惑不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那些青衣人、牙军将士。
方小翠、孙小芳、薛长兴、雷闯、夏侯丞等人,俱在围观的人群前面,他们时而看看那些如丧考妣——确实丧了考妣的达官显贵,时而看看一身精悍锐气的青衣人,禁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意识到。
他们扭头往城墙方向看,希望能有人给他们答疑解惑。
答疑解惑的人已经出现。
对方就站在城楼前。
那是三个人。
中间的是赵宁,左边的是杨佳妮,右边的是常怀远。
认识赵宁、杨佳妮的没几个,但常怀远坐镇徐州多年,不认识他的徐州百姓却是少之又少。
眼见堂堂武宁节度使只能站在旁边,屈居末位,众人无不好奇站在中间的赵宁的身份,并开始暗暗揣测。
“那不是赵大哥吗?他怎么站在城墙上?”方小翠一头雾水。
孙小芳同样困惑:“节度使为什么要将赵大哥奉为上宾?”
薛长兴已是隐约明白了什么,声音颤抖:“那不是奉为上宾!那分明是......是以赵大侠为主的姿态!”
他的话让方小翠与孙小芳同时转头,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他。
夏侯丞脸色数变,双手一会儿握拳一会儿松开,怎么都抑制不住心跳的紊乱,看看那些沦为粘板鱼肉的达官显贵,又看看俯瞰众生的赵宁,渐渐连身体都开始战栗。
他感觉今日朝阳的光芒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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