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没看她,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双眼放光地呢喃着道:“我明白该怎么在这进行革新战争了!”
这回换作秀娘愣了愣:“革,革什么战争?”
赵英饱含感激地看向五官普通的秀娘:“日后你就知道了。总之,我得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秀娘一头雾水,赵英客客气气真挚感谢的态度,把她弄得晕头转向:“我帮你什么了?”
赵英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捧起那条鱼道:“总之,先教我把它的鳞片剔干净吧。”
秀娘一脸狐疑,不过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开始手把手教赵英怎么剔除鱼鳞。
白天赵英在地里跟秀娘父母宣传革新思想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赵英当时的确感到很受挫,自然而然的开始怀疑起一些东西。
但这种怀疑没有持续多久。
不是因为他找到了答案,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他暂时没有想到赵宁跟扈红练谈论的那些,他只知道,革新战争在河北河东已经成功,被证明了是对的,那就没道理在曹州行不通。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秀娘父母身上,而是出在他这个办差的人身上。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赵英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今晚能吃到那么美味的鱼汤,一半得谢你,另一半得谢那位云哥儿。
“我打算明日去当面感谢一下。”
秀娘不以为然:“礼多人怪,两条鱼而已,还用特意登门道谢?云哥儿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赵英连忙随杆而上:“云哥儿在村子里的年轻人中是不是很受欢迎,很有人望?”
秀娘理所当然地道:“云哥儿义气得很,人也有本事,自然受欢迎。他只是不爱种地,喜欢在外面闯荡,老一辈的人看着不顺眼罢了。”
这不就是不务正业瞎胡混嘛,在没混出个名堂赚到大钱之前,肯定是会被唾弃的。赵英哦了一声,故意摆出质疑的神色:
“可我听说,云哥儿不只是不喜欢种地,还做过偷鸡摸狗的事,村东头的神教教坛就被他偷过,当时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村子吧?”
这事儿是秀娘母亲跟他扯闲篇的时候提到的,正因如此,秀娘父母才不喜欢对方,甚至不想要对方送来的两条鱼。
提起这茬,秀娘立马一脸义愤,好像自己被人泼了满头脏水一般,气得差些跳脚:“这都是污蔑!是那些神棍故意毁坏云哥儿名声!
说到这,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父母没有在附近,这才压低声音腮帮子气鼓鼓地道:
“云哥儿虽然闯过一些祸,还喜欢跟人打架,但品性绝对没有问题,断然不会去做偷鸡摸狗这种事!
“这都是金光教那群神棍的错!
“我跟你说,别看那些家伙人模狗样,平日里看起来比谁都有智慧、都清高、都无欲无求,实际上都是假的,是装的!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道什么貌什么然?云哥儿那么形容过他们,哎呀,我给忘记了......”
赵英适时开口:“道貌岸然。”
“对!道貌岸然,云哥儿就是这么说的!你不愧是城里来的,还算知道些东西。”
见赵英能搭上茬,秀娘来了劲,“背地里,这群神棍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云哥儿碰到过好几回,经常跟我们说起,也就是长辈们不肯相信他。
“神教宣扬自己不近女色你是知道的吧?他们有那什么色戒。可云哥儿有天晚上就发现,教坛的上师悄悄溜进了张寡妇家,跟她做那苟且之事!
“后来他特意观察,发现上师经常夜会张寡妇!
“别以为我瞎说,张寡妇平日里种地不勤快,可家里从不缺少吃的穿的,还有金银首饰呢,她说那是她娘家人给的,谁信?”
赵英唔了一声:“这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什么意思?算了,大概我也明白。”
秀娘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是凑近赵英,越说越是神秘兮兮,眨巴着的双眸愈发明亮:
“神教那帮人,成天说什么万物皆空,标榜自己无欲无求,吃穿都很简朴,可云哥儿悄悄爬上教坛外的一棵大树去看了,他们后院一间房子里,藏着许多金银绸缎!
“谭半村、林半村的人,不时会给他们送好东西,云哥儿的堂弟撞见过。
“还有啊,这些神棍老是说什么众生平等,为此收养了一条冬天饿晕在门前的小黄狗,你猜怎么着,这条小黄狗很快长成了大黄狗,膘肥体壮的,一看就吃得很好,而且经常在村子里咬人咬鸡鸭。
“可他们从来不管!”
说到这,秀娘长长叹了口气,脸颊上两颗小雀斑挤出无限的惆怅悲痛,“云哥儿就是因为邻居家的小孩被大黄狗咬伤,这才半夜偷偷溜进去杀狗,不料被当场逮住了。
“那些神棍就污蔑云哥儿偷东西,云哥儿有口难辩,这才落下了坏名声。
“总而言之,神教那些神棍,跟谭半村、林半村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人!”
赵英听到了他想听到的东西,心里对自己找到的新方向多了些信心,连忙问道:“这么说,你跟云哥儿都不信金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