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种伤亡对比,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侍卫亲军从成军那一刻起,就没打出过这种骇人听闻的战损比,从来没有!我的老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你们这群自诩精锐的饭桶!”
暴跳如雷的指挥使揪着都头的衣领咆哮,“平日里让你们勤于操练,结果你们都给我偷奸耍滑,现在知道利害关系了?
王森想通了战局,正色叮嘱王小林等人,“记住,不败就是胜利。”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
是日夜,侍卫亲军中军大帐。
坐在帅位上的杨佳妮一言不发。
好在她平日里就是一副看起来孤高冷傲、不近人情的模样,眼下也是差不多的样子,倒是没有让人觉得她心中怒火万丈。
陈雪陇黑着一张脸站在帐中,不敢抬头去看杨佳妮,连呼吸声都很轻微,颇有些如芒在背如履薄冰的意味。
他俩不说话,不代表就没人开口,坐在一旁的监军韩守约乜斜陈雪陇一眼,冷冷道:
“吴国横扫江南时所向披靡,国中强军都是常胜之师,侍卫亲军作为精锐中的精锐,从成军那一天起,就没有打过眼下这种伤亡两三倍于敌的阵战,从来没有!
“陈将军,你可真是让韩某大开眼界。
“你让韩某这个监军的差事办砸了不要紧,可你要是丢了吴国的脸,那就天理不容,不要怪韩某上本参你!”
平日里,韩守约只是喜欢阴阳怪气,说话的时候肉不笑皮总是要笑的,可今日,他的语气中只有寒意,脸上同样如此。
他看陈雪陇的眼神格外不善,就像彼此是生死大敌。
可不是嘛,一旦陈雪陇战败,他这个监军难辞其咎,影响了他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那可不就是生死大敌?
对待生死大敌,没人会客气。
陈雪陇理亏是对杨佳妮,觉得辜负了对方的信任,但对上韩守约这个文官,他向来没有好脸色,当下转过脸去就要反唇相讥。
跟王森、王小林等人一样,陈雪陇也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很冤枉,最开始跟反抗军作战的时候,他的部曲明明打得不错,在一个个中小战阵上还能压着对方,可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副样子?
也没见反抗军中多出什么利器来啊!
自觉冤枉的人,是无法忍受别人的指责的。
但陈雪陇还未开口,就听见杨佳妮出了声。
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毫不拖泥带水的宣布了一条军令:“明日建武军出战,侧击晋军大阵,呼应侍卫亲军正面进攻。”
一直坐着装雕像的吴俊,闻言精神大振喜上眉梢,在陈雪陇尚在愣神的当口,已是起身抱拳昂扬答道:“末将领命!”
陈雪陇欲言又止,只觉得满嘴苦涩。
此战,是侍卫亲军出征中原的第一战,也是与晋军交手的第一阵,本要打出自己的威风与分量来,证明自己作为禁军的价值,以便于往后吴国顺理成章加大力度重用晋军,让藩镇军在战场上捞不到多少功勋,从而持续降低藩镇军的权位与待遇,不断削减藩镇军的影响力,最终达到削藩集权乃至撤掉藩镇的目的。
可现在,陈雪陇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杨佳妮不得不让建武军上阵。
到时候就算击败晋军,侍卫亲军也不能独揽大功。侍卫亲军对战兵力相当的晋军还需要藩镇军协助,已是证明吴国离不开藩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