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葭显现出精明干练而又不失稳重的一面,条分缕析:“首先,攻占县城是因为有必要。
“一者,西华县县令有些背景,向来喜欢搜刮民脂民膏谄媚上官,眼下更是借坚壁清野之名排除异己、大肆敛财,百姓生不如死;
“二者,西华县神教主管上师野心勃勃心思细密,多有手段,蒙骗了许多百姓,此地神教势力颇大,对百姓荼毒严重,与官府勾结起来为祸甚深。
“三者,我的人打探到一个消息:近来西华县县令与神教合力,意欲针对我们一品楼下手,他们正在纠集地主大户,想要深入乡野利用各地地主的势力,把我们连根拔起!
“其次,攻占县城是因为行得通。
“一者,西华县驻军不多,拢共只有三千人,几乎没有骑兵,这些藩镇军桀骜不驯、军纪涣散,平日里只知道欺压百姓,根本不曾好好操练,战力低下,又因为陈州远离战场而防备松懈。
说是意图闹事,其实没有这种迹象。
赵宁抵达城东一片破旧民宅区的时候,看到了萧不语,也了解到这里只是有白衣派几名上师,只是正在给一群百姓传教布道。
传的是异端教义,布的是革新之道。
负手站在街口的萧不语面无表情地道:
“你的人最新行事愈发乖张,都学了你的脾性,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现在他们竟然与赵氏朝廷的人相互勾结,在城中培植奸细势力,这就罪不容诛。”
说到这,他转过身来,盯着赵宁威严深重地质问:
“魏安之,这恐怕都是你的授意吧?你组建白衣派,就是为了今日跟赵氏大军里应外合?你本身就是赵氏朝廷的人,混入神教正是为了这一刻?”
赵宁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死到临头还嘴硬。”萧不语目露杀机,“本座还会冤枉你不成?本座有什么理由冤枉你?”
他有。
有理由冤枉赵宁。
白衣派刚组建时,他就想将其据为己有,故而一回到汴梁确认了首席的态度后,就马不停蹄往其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与心腹。直至今日,他跟白衣派已是牵连颇深。
这种事瞒不了明眼人,至少不可能瞒得过顽固派的王极境大人物。
当初长街风波,顽固派之所以大费周章联合宣武军构陷赵宁,本身就有顾忌萧不语的成份在,同时也是为了试探萧不语跟白衣派究竟有多深的关系。
一些顽固派的王极境高手,怀疑魏安之组建白衣派其实是受了萧不语授意!
白衣派发展得太过迅捷,到了汴梁没多久便羽翼丰满,区区一个刚进入神教的魏安之,加上一个元神境中期的方鸣,何德何能可以做下这样的大事?
首席召集众高手议事的时候,萧不语在言语中对白衣派颇多袒护,这就让顽固派高手们几乎笃定了,魏安之、方鸣就是萧不语的棋子!
——刘晃也知道白衣派可能是萧不语在暗中指使,若不是忌惮萧不语,当初长街风波中他颜面尽失,顽固派丢人丢得那么大,他没有理由不让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顽固派强者群起一搏。
首席支持白衣派,萧不语本身就是白衣派身后的人,神教唯二的两名二品大上师都在给白衣派背书,这才是顽固派不敢做得太过分的根本原因。
对于白衣派是自己的山头这件事,萧不语没有向众人解释什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原本就是要把白衣派据为己有,成为白衣派首领的。
魏安之之前虽然行动过火,但站在个人利益的角度,那都在萧不语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首席意欲把魏安之踢出白衣派,正合了萧不语的意,故而他一直是乐见其成。
直到他刚刚听闻,白衣派中有大量弟子成了异端!
这让他悚然一惊。
现在神教上层都认为白衣派是他的羽翼,结果白衣派成了异端,他这个实际领头人岂能不受怀疑?
这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萧不语感觉像是吃了一万只苍蝇一样恶心。
岂止是吃了一万只苍蝇这么简单,这一万只苍蝇还在他的肠胃里孵卵,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无数新生苍蝇从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里钻出来!
形势紧急,萧不语顾不上恶心,只能强压不适,带着人立即出动。
有件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做,刻不容缓。
他得找个替罪羊,把白衣派成为异端的罪责推到对方头上,从而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与污秽。
没有人比魏安之这个白衣派首领,更适合当这个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