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有赵太傅从中斡旋,这场婚事算是马马虎虎办下来了。
陈令婉由婆子扶着回到轿子里,沈御离黑着脸出来踢了轿门,全程面无表情地拜了天地,然后转头就吩咐府里的小太监把陈家婢女的脸打肿了,命人拖出去卖掉。
理由很充分。那个婢女自己揽过了罪名说是撺掇小姐自行下轿,好多人都听见了的。有这一项罪名在,王府就算把人当场打死,陈家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当然在庆王妃陈令婉的眼里,婢女被责打发卖,还不如当场打死呢。
打狗欺主,婢女的脸上挨了打就等于她的脸上挨了打,婢女被卖出去就等于她自己被卖了出去。
好容易在新房里安置下来以后,陈令婉看着只有茶水点心却没有酒的桌面,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刻意撤走了合卺酒,就意味着庆王今晚不打算过来。
外面的那套流程他还肯敷衍,那是皇家给相府留下的最后一分颜面;洞房这边的安排,才是他对她真正的态度。
陈令婉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来两记耳光。
是她轻敌了,大意了,莽撞了。对不起相府十多年的教导。
但是,后宅这种不见刀光的战场毕竟不是真的战场。她才输了一局而己,完全有机会推倒重来。皇家的底蕴不如相府,沈御离的底气更远远不如她,重整旗鼓只是时间问题。
陈令婉心态很稳,自己揭了盖头,喝了茶吃了点心,脱下价值千金的吉服,换上了一身颜色素净的衣裳,再把头顶的凤冠摘了端端正正放在桌上,自己随便挽了一个发髻。
端庄持重,艳而不妖,这才是真正大家闺秀的风范。
收拾好了自己,她又用主人翁的眼光在新房中环视了一圈,修眉微微蹙起,脸色不太好。
这屋子整体架构是不错的,就是那些明显是新添的彩绘和纱幔有些辣眼睛,不像是王府,倒有点像那种充满铜臭的商贾之家。
“果然是这种品味,生怕人不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是暴发户似的!”陈令婉嫌弃地撩起床上的百子被,坐了下来。
谁知这一掀,又让她看出了新的问题。
床上,怎么没有莲子?
虽说她在进门前出了一点岔子,算是跟没见过面的夫君闹僵了,但她并不认为那个小丈夫会幼稚到为了赌气特地派人跑来新房收走“早生贵子”的“子”。
所以是下人疏忽咯?
陈令婉立刻来了精神,忙起身出门让自己的婆子去叫王府的管家。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外面宾客们饮酒已至半酣,府里的奴才们当然也免不了趁这个机会吃顿好的,从管家到小太监个个喝得红光满面。
陈令婉抱胸站在门口看着,不怒,也不慌。
这些没规矩的奴才可以留待以后慢慢教训,现在她只怕一件事,就是府里连管家都不待见她。若是那样,她大约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能让王府的规矩走上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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