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们一震,不由得挺胸抬头,步伐如一地向山门而去。
远远的见儒生们下来,庞籍一眼就看见了队中的庞玉,与身边的丁度道:“看见没?我家那小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丁度则道:“我家的也不差!”
宋詳也凑过来,“别看这几个混小子和唐疯子学了一身恶习,但让他们来观澜进学,看来还是受益颇多的。”
这几位能不得意吗?
观澜这架势,在军中你也见不着啊!除了晒的黑了点,但是精气神儿一看就跟别的书院不一样,一个个都是傲气之中带着几分肃穆。
那些家中没有子弟在观澜进学的朝臣眼睛都看直了。也开始琢磨,是不是和范希文套套进乎,把自家小孩儿也送来修理修理。
而此时。
贾昌朝身边的孙沔,却是吃味地看着不远处一座被红布裹着,连底座算上近丈许高的巨大物件,小声地在贾昌朝耳边嘟囔。
“没想到,柳耆卿蹉跎一生,还了一辈子的风流债,到了,却有这般殊荣!”
贾昌朝面无表情,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走在儒生后面,陪着范仲淹、柳永、杜衍一起下山而来的唐奕。
汝南王虽死,但是,与此同时,贾昌朝也成了赵宗实的“亚父”。
自然而然,汝南王府的所有秘密亦不再瞒着他贾子明。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汝南王对唐奕的了解。
贾昌朝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之前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想不明白,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到底是怎么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积蓄出这般庞大的力量?
进而
贾子明不禁会想,赵允让没斗过这个疯子,那他贾昌朝就行吗?
且说,柳永走的很慢,唐奕亲手搀着他。
老人眼见着自己教过的学生,在山下列好了队,目迎他下山;
眼见着,那些对他来说“高山仰峙”的相公们,在山门内伫立,目迎他下山;
眼见着,观澜书院上到院务管事,下到扫院杂工,尽聚于此,目迎地下山。
“大郎啊!”柳永气息有些不稳。“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唐奕笑着轻声道:“这是咱们观澜全体给老师准备的退休仪式。”
“退休?”
柳七公一琢磨,就是退下来休息了呗?、
“瞎说!老夫就算死,也要死在三尺讲台!”
唐奕柔着调子道:“没让你退,就是得让大伙儿都记住您为观澜作出的贡献。”
七公摇头苦笑,“老夫一个靠恩科才能侥幸得中的凡俗之躯,记我何用?”
唐奕不答,默然望向山下的那抹绯红。
心说,每一个为观澜的出过力的人,都应该被铭记!
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
山门前的儒生、仆役、朝臣,就那么静静地等着柳永、柳三变、柳七公,慢悠悠地走着。
终到了山门前。
那抹绯红之下,柳永也知自己不中用,走的慢了,想对那些等了半天的大臣们一表歉意。
费力的刚要拱手说话,却见朝臣之中,一人大步而出。
柳永一怔,却是赵祯的大内近侍,老大官——李秉臣。
李秉臣与柳永年龄相仿,笑脸相迎,率先开口道:“耆卿,身体可还好啊?”
七公急忙挣开唐奕的搀扶,拱手道:“有劳大官记挂,永身子尚可。”
“那就好,那就好啊!耆卿身健,陛下也就放心了。”
“陛下?”七公一疑。却见李秉臣回身一招手,有黄门内侍双手捧着一道锦轴御书过来。
接过锦轴,李秉臣高声唱喝:
“陛下有御,柳永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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