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说这是一个奇人,奇在哪里,唐奕还不知道。但是,他之所以对此人另眼相看,是因为那双眼睛。
有神倒不算奇,关键是,唐奕在其中看出一股莫名的自信、坚毅和执着。
许是错觉,但这样的眼神,唐奕也只在一人身上看见过——
他的老师范仲淹!
十年前,就是因为老师的这样的目光,才让唐奕生出好奇,才让他以稚子之身,说出那番改变自己、改变范仲淹、改变大宋的惊天之言。
此时,沈括见唐奕露出少有的正色之意,立时冲着唐奕畅快大笑:
“哈哈哈,怎么样?子浩也觉此人非凡吧!?”
唐奕点头,“不俗!”
“来里面坐,咱们畅饮几杯!”
把沈括和祁雪峰请到里面落坐,又让君欣卓去准备一桌酒菜,沈括也道出了这个祁雪峰的来历。
此人是洛阳人士,家境贫寒,却是要强不屈,自学十数年。此番进京,却是得沈括引见,想入观澜求学,下一科准备搏一搏前程的。
要是只是这样,倒也不算出奇。
从沈括的言谈之中,唐奕还知道,这个祁雪峰白天在修河工地出役养家,晚间才能自学文道,励志功名。
本来上科已经地了乡试,可以进京会考。可是天不随人愿,正赶上老母病重,家中实在无钱,只得放弃。
沈括在工地上见他身弱又识文断字,便生出恻隐之心,就安排些统计、调度,不用出苦力的活计与他。几番接触之下,倒是把沈存中给惊着了。
原来,这人不但有些文采,对于天文地理、恪物之学也有涉猎,而且极有见解。在地志、绘图,星象天学等方面,更是在沈括之上。
比如,唐奕的气压测高法,沈括会用,但是原理还有诸多不顺。可是,这东西到了祁雪峰手里,都没用沈括讲解,他只是拆了一个气压计,山上山下跑了几趟,就把原理说的似模似样,用的更是比沈括还溜,还准。
都是读书人,又有了共同话题,二人自是抛去门户之见,相交莫逆。
此次沈括把他带入观澜,也算是拉了这个寒门知己一把。
对于祁雪峰恪物之学上的造诣,这着实让唐奕刮目相看。
这个儒家大道横行的时代,像沈存中这种不务正业的人可是不多。而这位既有正业,还有副业,还上有老,下有小的要他来养,真是不容易。
“如此说来,白山可比存中这个笨蛋强多了!”唐奕开怀大笑。
“当初单一个气压计,这小子跟我学了半年也没全弄明白。”
“哈哈哈。”沈括脸色一红。“莫要揭我的短处!”
祁雪峰则道:“子浩的气压测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懂的,精巧至极。其中玄妙,雪峰到现在也还是没弄明白。”
唐奕可算是抓到一个能聊点有“技术含量”话题的人了,登时与祁雪峰聊开了。先是把所谓气压与他细说,没想到他居然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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