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唐少爷从来都是笑脸迎人,范府上下不论地位高低,跟谁都没有半点架子,但是,今日仆役还是第一次看见唐少爷的脸色如此渗人。
“公公子”
唐奕猛地回头,眼中寒芒暴敛。
仆役吓得一激灵,急忙埋着头,躬着腰身,软声道:“公子公子都站了半个时辰了小心着凉”
唐奕这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不是周四海。
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你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
仆役苦着脸道:“可是可是,您交代找来的那几位漆匠、木匠、铁匠、金匠,还有泥瓦匠,都侯了半天了。”
仆役也是没法,要不然,谁都看出来,这时候得离这位远点。
“还有王里正他们挖的那口大窖,也有一丈来深了,刚刚王老伯还来问过,要不是继续挖”
“哦”唐奕这才想起,今天本来是叫了一帮手艺人。
“多给些银钱,让他们先回去吧,就说过几日再来。”他现在还真没心情干别的。
“让王伯那边也收了吧。”仆役如蒙大赦,领了唐奕的意思下去了。
待仆役下去了,唐奕渐渐敛去脸上的暖意。
“樊楼”
“周四海!!!”
“那咱们就试试,看你怎么拦住我?”
之后的一段时间,唐奕都窝在回山。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想明白了,那天周四海够狂,但是
他也有狂的资本,樊楼确实不简单。
张晋文打听多日,竟不知樊楼背后那个‘主家’是谁。就连宋楷、庞玉这些京中纨绔也是云里雾里,有的说与将门大族有关,还有的说,那是皇室其中一支的买卖。
张晋文隐晦地表达,是不是让范仲淹出面帮着化解一二,唐奕差点没直接骂娘。
他-妈-的,打不过就叫家长,那老子还提什么富宋强宋?这才刚开个头儿就玩不转了,那还不如早点回邓州守着小酒坊做富家翁算了,还出来瞎折腾什么?
就在唐奕全力运作,要和樊楼掰掰手腕之时,樊楼也没闲着。
似是周四海有意为之,京中最近传出樊楼在内城寻找铺面的消息,说是樊楼准备把酒曲和娇白外售的业务分出来。
事外之人听了没什么,樊楼家大业大,怎么折腾都不为过,但是,唐奕却知道其中的深意。
这是刻意针对醉仙的。
樊楼之所以一直没定下店址,就是周四海在等消息,等唐奕或是认怂,或是
送死!
对此,唐奕只能抱以冷笑。
你狂!?
爷比你更狂!
“邓州来了消息?”
今日距离周四海的一月之期已经不足三天,张晋文、黑子和君欣卓都聚到了回山。
“昨天晌午就来了信儿,大郎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厉害!”张晋文一边给唐奕的水杯里添水,一边答道,心情似是不错。
黑子则愤然道:“既然他们能玩阴的,那咱们怕啥?要我说,根本不用这般麻烦,老子找个没月亮的黑天摸过去,直接就”说着,黑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吓得张晋文一哆嗦。
他倒忘了,黑子那可是强盗出身。
君欣卓没说话,却目光炯炯地盯着唐奕。似是只要唐奕一点头,这事儿就算定了。
“行了。”唐奕不耐烦地横了一眼黑子,对张晋文道:
“过了一这阵,赶紧给他找个婆娘,也该有个女人管管了,要不,早晚出事儿!”
“嘿嘿!”黑子不好意思地憨笑着,“那感情好。”
他倒是一点不客气
张晋文摇头轻笑,算是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那接下来怎么办?樊楼的意图很明显,就算咱们断了他对醉仙的念想,也绝不会让咱们轻易在汴京把买卖铺开。若无对策,咱的酒就得放弃汴京这块肥肉了。”
“放弃?”
这才刚开始,唐奕怎么可能放弃?
“那件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张晋文一怔,“问不出来,这一个月一直在打听,就是没有半点头。”
“那就不打听了!”唐奕腾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张晋文追了上来,“大郎,这事儿我看还得再斟酌斟酌,毕竟樊楼不找咱们的麻烦就是万幸,咱们自己送上门去,不合适吧?”
“囊球!”
唐奕眼睛一立,“你怂,老子可不怂!他不是想办了咱们吗?好,我送上门让他办!”说着,就不理张晋文,大步出了厅。
张晋文被唐奕说的脸色一红,“谁怂了?可是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
见黑子憋不住地乐,张晋文立马气道:“笑,笑什么笑?也不快劝劝!”
黑子闻言乐得更甚,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嘿劝啥?”
“囊球!你怂,某家可不怂!”
“你!”张晋文被他气得直跳脚,暗骂,就是你这莽夫把大郎带坏了!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儿,嘴上却一句也反马驳不出来。
他确实是有点怂了。
半年前,他还只是个照看着一间小杂铺的小商小户;而现在,他要面对的对手是京师第一楼——白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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