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德兴馆吃了一碗面。
抹了一下嘴,程默就骑着自己的脚踏车离开了,他把车送去了老闸捕房,然后找了个借口出来,上了一辆电车。
在威海卫路上某个站点下了车。
樊刚家就住在这条路上。
今天,他不在家,第二特区法院的案子,他作为辩护律师,必须得出庭的,家属就是看中他的能力,花了大价钱请他的。
作为上海滩的著名大律师,樊刚住着别墅洋房,家里雇着好几个佣人,出入还有专门的司机和保镖。
这家伙知道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也怕死。
所以,想要近身杀人,很难。
投毒也不现实,毕竟这种人很警惕的,除非相熟的,信得过的,一般的应酬早就不参加了。
而且毒从何来?
他是知道一些制备毒药的方法,但一时半会儿也是搞不出来的,而且制毒是需要设备的。
剂量不够,根本毒不死人,送到医院洗个胃,说不定就能捡回一条命。
比如蓖麻素和氰化物以及我们非常熟悉的砒霜……
砒霜是可以买到的,但如果从正规渠道的话,一定会留下痕迹,但非正规渠道也不安全。
氰化物就更难了,国内现有的技术合成的话几乎做不到,只能从国外进口,苹果籽内倒是含氰化物,但提炼不是一件容易事,至于蓖麻素,同样也不容易,不过,有个在医院工作的女朋友,以后倒是便利一些。
起码搞到那些制备容器会容易一些。
但是杀樊刚已经来不及了。
法国人是懂休息的,所以不到下午两点,是开不了庭的,程默还有时间对威海卫路再一次熟悉。
然后启程前往法租界薛华立路的第二特区法院。
原先这是法租界的公审会廨,后来民国政府收回部分司法审判权,这里才被改为江苏高等法院第三分院以及上海第二特区法院。
审判是可以旁听的,只需要一個简单的登记,并且检查一下,只要确定无危险物品就可以入内。
今天审理的案子是一个强奸以及抢劫杀人未遂的案子,案犯是兄弟两个人,苦主呢,是一对母女。
从两位案犯的被押入法庭那走路嚣张的姿势,就能看的出来,今天这场官司,只怕是不太好打。
尤其是为那对母女辩护的律师明显“势单力薄”的感觉。
两点钟开庭,拖到两点十分法官才姗姗来迟,而作案的两兄弟的辩护律师樊刚也随后出席,几乎是跟着法官有说有笑的进来。
苦主的辩护律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微微的低了一下头,面对樊刚这样的律师,他有些犯怵,这个官司输倒不至于,但能够为当事人能争取多少公道就很难说了。
程默坐在旁听席上,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精工表的时间。
“喂,我怎么确定我儿子就在你们手中?”樊刚可不傻,他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你会再见到我给你的证据的。”电话那头嗤笑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喂,喂……”樊刚气的直接将电话机一摔,破口大骂。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不照做,对方就要“撕票”,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一咬牙,抓起桌上包好的小金鱼,再一次冲出家门,让司机下车,然后自己上车发动,直奔三马路的玫瑰园餐厅而来。
见樊刚坐上汽车出了门,程默让大春驾驶汽车,先一步前往玫瑰园餐厅。
玫瑰园餐厅的后门对着一条小巷子,这个时候餐厅还没有营业,后门关上的,但这难不倒受到过专业训练的人。
进去后,直接去厨房的,找了一件厨师的外套换上了,上了二楼。
没过多久,他就在二楼卫生间的窗户中看到了樊刚开着汽车赶到了,只有一个人,这家伙还挺听话的,应该是大白天的,不怕吧,毕竟这是公共租界繁华的路段上,有事儿,街上巡逻的巡捕最多五分钟就能赶到,不过算了一下时间,程默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迅速的从卫生间内出来。
玫瑰园餐厅的大门被粗暴的推开了。
“先生,我们还没有营业呢……”
“我内急,就是想借个卫生间用一下。”樊刚也是有急智,连忙找了一个借口道。
“那我领您过去……”服务员一看对方来头不小,也不敢得罪,怕饭碗不保,忙道。
“不用,告诉我在哪儿就行。”
服务员说了二楼的卫生间的位置,樊刚就直接冲了上去。
卫生间内,抽水马桶的水箱盖子掀开后,他看到了一枚吊在水箱边缘的戒指,一眼就认出来,是儿子平时戴在手上的那一只。
这下他不敢不信了,于是将包好的二十根小黄鱼从包里取了出来,放进了水箱之中。
就在他准备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蒙着面的程默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他刚从厨房顺过来的剔骨刀。
“樊大律师,有人想要你死!”程默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往前一推,抵在墙上,压低声音,手中剔骨刀一挥。
“谁……”樊刚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就气绝身亡了。
程默迅速地从水箱中取出小黄鱼,然后往外一扔,早就在窗下接应的大春接过后迅速的离开。
而他则清理一下现场,把不该留的痕迹全部擦掉,慢慢悠悠的下楼,从后门离开。
巡捕房的人来了,但稍微晚了一步,而程默则早已出了玫瑰园餐厅,站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悠闲的抽了一口。
发现手还是有点儿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