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王彦在堂上坐定,下属立刻在堂内升了炉子,点了炭火,然后端上热茶。
这同晋商交易之事,王彦也是一时兴起,当时满大壮忽然派人押回二十多艘货船到了武昌,装的都是铜锭,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彦正为明军的衣甲器械犯愁,这二十艘船虽然杯水车薪,但也算是意外之喜,此后满大壮奏报,漕运已被截断,大运河上堵塞了数千艘南来北往的货船,加上满大壮向湖广催粮,便使他有了同晋商谈谈的想法。
对于此事,他本没有报多大希望,毕竟晋商已经不能回头,他想着是有枣没早,打一竿子,没想到晋商还真派人来谈了,不过这事也给王彦提了个醒,他一直是鼓励商业的,这商业一旦发展起来,商人必定成为一方大势力,今后必然会左右朝局,晋商和早前的浙东海商,江南大族都是如此,这如何调节商团与朝廷的利益冲突,将是他今后要思考的大问题。
这时王彦端起热茶抿了几口,李文渊便把人带了进来。
阎从念进了二堂,他经李文渊提醒,知道中堂坐着的绯袍大员就是王彦,他不敢多看,连忙跪下行礼,“草民清永昌的掌柜阎从念,拜见王相公。”
王彦听了微微皱眉,方才李文渊试探,说晋商开出的条件很低,所以王彦也没让他起来,便说道:“范永斗还真是没有脸面,本相看邸报,他范家商号,之前不是叫三晋荣么?”王彦停顿一下,瞟了阎从念一眼,“你就是满大壮放回去的那人?”
“回禀相公,正是小人。”阎从念听了王彦对清永昌这个名字不满,对范永斗满是嘲讽和蔑视,不禁冷汗直流,磕头回道。
“既然是满大壮放回去的人,那就不必多说了,你直接说说范永斗怎么说的。”王彦喝了口茶,态度不是商谈,而向是命令。
此事范永斗既然愿意派人来,那就说明他想要与明军交易,在乎范家在江南的资产,这交易,范家还能收回成本,甚至有的赚,这不交易,那等明军占了江南,他就是血本无归。
王彦就怕范家铁了心要向清廷尽忠,宁愿损失掉江南的家业也不和他谈,可现在看来,商人终究是商人,自家利益还是摆在最前,那王彦心里也就有数了。
阎从念见王彦态度并不和善,心里没底,颤颤巍巍的道:“回禀相公,我家老爷说了,愿意花十万两白银,向相公卖路。”
王彦喝了口茶,冷冷道:“十万两?范家趁着清兵占据江南,在江浙之地大肆扩张,搜刮的钱财恐怕接近千万,十万两就想打发本相,而且本相要求的粮食呢?”
阎从念就知道这次的差事不好做,范永斗既要他保正商号在江南的资产能够转移,又不愿意让明军占便宜威胁大清,更不想为长江上的明军提供粮草。他这种又当婊子又要牌坊的行为,使得阎从念根本拿不出王彦满意的条件。
阎从念见王彦发怒,连忙解释道:“相公息怒,漕运一断,整个北直隶、山东都缺少粮食,清廷对粮食控制很严,商号也无法弄到粮食,江南洪总···洪贼···”阎从年擦了把汗,“江南虽然有粮,但洪贼也禁止大宗买卖,粮食都被清军收到江宁,不,是南京,南京,建高仓库储存起来。商号实在没法弄到粮食,但商号可以用银钱来抵,相公需要多少银两,可以谈。”
王彦听了站起身来,“晋商勾结满清,出卖大明,本相没什么好谈的,你回去告诉范永斗,先送十万两到武昌,然后铜铁、铁、盐、粮不可运,满清的兵甲、火器、火药不可运,其他瓷器、丝绸、茶叶、木器等等本相可以准许通行,但本相要设卡抽税,每船货物十抽四。若是不同意,那本相便打下江南,自己去取,叫他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