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渐熄,只留余烬。
桌子上斜斜立着的老破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像是颗有病的心脏,洒在地板上的光斑变淡,变暗,然后又不知不觉的消失。无花果叶的影子在粗黄的墙上印下风铃一样的图案,此时却渐渐胀大,还抖动着,好似晶莹的海蜇皮。似是蜜蜂的东西掠过桌子,摩擦着不安分的脚,在爱丽丝的耳边嗡嗡作响。
两个小时过去了,这两个小时长得像二十个小时:她刚把那面朝下的破钟立起来,那东西就停下不走了,整个幽室顿时失去了生气;弯曲的指针指向五点四十分。凌晨五点,是一天中最空洞苍白的时间:没有醒着的东西,除了或许醒着的某些自己。
她保持一个姿势坐得太久,腿已经有些发麻了,血液流通不畅,甚至有些微微的刺痛:她几乎站不起来。
她拉开淡黄sè的帘子,光线惨淡,华丽而凄凉。她一瘸一拐的走向飘着自己影子的镜子,镜面蒙着一层水汽,镜子里的她脸没有形状,阔嘴独眼,好像被烤软的蜡像,嘴唇是模糊的线,眼睛是瞪大的泡。
凌晨五点,爱丽丝没有睡着。
盖洛先生把这间屋子借给她住已经两天了,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他。
反正也睡不着。
一般来说,酒馆都是打烊很晚,然后开门很早,或许这个时间盖洛先生已经起来了也说不定。
爱丽丝推开木门,“吱呀”的声音让她很清醒。
酒馆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营业的场地,第二层是些许供住的房间,而第三层则是盖洛先生用来招待自己朋友的房间。
盖洛先生没有家人,这是水蜜告诉她的。
按照盖洛先生的说法,第三层基本上都是空着的。与其空着像鬼屋一样,不如就给爱丽丝住,他自己也愿意。爱丽丝却并不能接受盖洛的好意,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由于时间太早,酒馆里面并没有打开灯,只有些许淡淡的烛火像小丑一般的抖动。
爱丽丝借着烛火,扶着粗糙的榆木扶手,小心翼翼的走下楼梯。妖艳的烛火把她的影子打在墙上,忽大忽小,忽而狰狞忽而和善,这让爱丽丝想到了自己房间里的镜子。
出乎她意料的,盖洛已经起来了,一个人打着哈欠在吧台上擦拭酒杯,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酒杯擦得能照出他自己。
“呵……早安,小家伙。”盖洛看到了爱丽丝,稍稍有些讶异,“你应该回去再睡一会,现在起床太早了。”
“盖洛先生,您不也起床了吗?”
爱丽丝感激盖洛的担心,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心。
“老年人一般都不怎么需要睡眠,因为他们总是醒着,而且即将迎来睡眠。”
盖洛的眉毛上染着一抹蓝sè,爱丽丝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她感觉那条眉毛很熟悉,长得很像她窗台那盆龙舌兰里的樫鸟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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