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容默默点了点头,又提醒了母亲一句:“父亲与二姑母乃是亲手足,若叫父亲得知,只怕他也会心软的。”
“那就连他也一并瞒了吧!”
事实上杜氏与沈昭容近几个月去章家探望沈氏,已经不如从前那么频繁了,给沈氏的解释是这样的:沈昭容最近讨得柳同知太太的欢心,常常揽些精细的针线活回来做,又常常陪柳家太太小姐聊天喝茶,因此在家的时间不多;至于杜氏,则是因为沈昭容有事要忙,她要留在家中打理庶务。
沈氏没有起疑心,还觉得侄女若能搏得柳同知太太的欢心,也给沈家添了臂助,日后有机会回京,还能借柳同知之力呢。正因为杜氏与沈昭容在沈氏面前的态度并无变化,所以沈氏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所信任的弟妹与侄女早已抛开她了,若不是因为锦衣卫出现在德庆,目的不明,让沈家人惊慌失措,沈儒平无能,只能从沈氏处听取意见与建议,她们也许连看望都不会再来。
沈家母女不肯去打听李家的近况,却不代表别人不会去。章寂与章敞都知道太孙十有*已经平安抵达北平了,在燕王与太孙正式起事前,万一朝廷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会有什么影响,在这种情况下,知情的李家多少是个隐患。朝廷有意禁海,方才增加了驻守各海港的兵力,而东莞千户所本就由亲冯家的将领掌事,此番撤换人手,也不知会有何变故,李家若是面临危机,难保不会泄密,为保万一,还是要打听打听的好。
章放不在,章敞又不擅于跟人打交道,因此打听的差事是交给明鸾去做的,而刚刚搬回家中、有心表现的宫氏也掺了一脚。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原来李家在东莞很有些名气,不但因为他家有个女儿做了百户的小妾,更因为他家自从有了这个靠山后,腰杆子就挺起来了,仗着便宜女婿的势,居然在千户所附近开了个小酒馆,做起士兵的生意来。那一带也就数他家酒馆的酒水最好,下酒菜也还美味,因此价钱虽然有些坑爹,但还是引得许多士兵上门,生意很是红火。
李家当家李城被打折了腿,本来已经是个废人了,做个酒馆的掌柜还是没问题的,开始时不懂得打算盘,又没有做生意的经验,还亏了点钱,但后来也熟练精明起来了。他妻子兼做厨子与跑堂;老母看家,从不到酒馆里去;儿子年轻力壮,本当帮忙才是,却整日不沾家,后来让他父亲出了笔银子,又托了便宜妹夫的关系,得了个轻省又有些油水的差事。这家人虽然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货色,但时间长了,李城又会做人,竟让他混得似模似样的。最近半年,因李家小酒馆挣了些钱,李家人又开始放债,对象就是那些手头紧的军户。若有人还不上钱的,又惧怕李家身后的那位百户,便悄悄儿想法子从扣押的走私品里头偷渡些财物出来变卖。李家见这是个难得的财路,从中做了点文章,一来二去的,越发富裕了。东莞千户所撤换军户时。他家既没有精兵,又无正军名额。本该被撤走才是,却无人提起。倒是听说纳了他家女儿的那位百户大人有望高升,说不定便带揳得他们家去大城镇里享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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