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请这边走,小心脚下。”前头那个细细眉毛的媳妇子笑着将靳宜安引入另一条路上。
靳宜安点点头,仍旧边打量着四周情景边慢慢的跟上去。
这条路不是去向母亲锦华院中的路,却是去往她原来院子安时院的路。顺顺溜溜的走到了一处台阶处,靳宜安神情不变抬脚便迈了上去。
“小心!”身穿黄衫的婢女眼疾手快,将滑了一跤的靳宜安扶住。
仿佛是才反应过来,前面引路的媳妇子连忙上前认错:“都怪奴婢们平日里走惯了这条路,忘记提醒大姑娘,这右边的台阶甚是滑脚,皆因大家习惯了,平常都会小心避过,却忘了大姑娘……”
“无妨。”靳宜安摆摆手,“还请带路吧,总不好让母亲等着。”扶着黄衫婢女的手,靳宜安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心里却是一再的闪过疑惑。这两个丫鬟,一个叫草儿,一个叫木儿,是那齐小公子送给她的丫鬟,她本想推辞,却被齐小公子突然冷下来的眼神骇住,不得已点了头。
两个媳妇子对视一眼,暗暗交换一个眼神,一言不发的继续向前走去。
再次绕过一处花园,锦华院的外墙才出现在视线中。
靳宜安低下头,嘴角轻轻扯起一个嘲讽的角度。曾经无数次,她沿着这条路,走过这堵墙,转过前面的花丛,踏进那扇门,去向整个靳家的当家女主人请安问好,抑或是认错受罚。
青石板铺得整齐笔直的一条路,路的尽头就是锦华院的正堂安平堂。
靳宜安抬头,见着安平堂还如往时那般富丽,迎头堂上正中挂着一幅前朝王书有的月照千里的真迹,旁边是父亲亲手所题一联:安家慈德为先,平业正身则成。靳宜安心里不禁一哂,一个女儿将另一个女儿推下山崖,母亲果然安得好家。
安平堂中,靳家的女眷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正中坐着的是靳家当家主母杨氏,肤色白皙,虽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宜的她不仅不见老态,反而更添韵致,眉宇间有着久居高位的雍容气度。虽然靳宜安回府的消息已经传来许久还仍不见她的身影,杨氏脸上却不见丝毫不耐。
站在杨氏身旁的就是靳济则的三个妾侍了,正室身前,她们自是没有坐的资格的。其他两个还可,唯有一侧身穿半旧青缎掐花对襟外裳,头上仅簪着一支迎春花的那位虽然极力想要保持镇定,却还是被手中绞成一团的帕子出卖了此刻的心情。
“羽华,”杨氏头也不回,平平淡淡的说道,“我就说过,那孩子是个有福的,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么,你还担心什么?”
突然被主母提到名字,大姨娘羽华一抖,惊得差点将手中帕子落在地上,赶忙回了神期期艾艾的应道:“是……有太太的福气罩着,大姑娘一定平安,一定平安……”虽然是惊慌失措,但苍白了的脸颊却更惹人怜惜,她年纪比杨氏还要大上一岁,但哪怕是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衫,看起来却仍像是比杨氏年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