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这么点衣服可怎么样好呢?”木儿眉头紧紧皱起,那些衣服当真是太过寒酸了,哪里像个大家姑娘穿用之物?
“有什么,就穿什么。”靳宜安搭着草儿的手起身,低头打量下自身身上崭新的妃色蝴蝶穿花绡纱襦裙,语气轻松的说道,“给我换了这身衣裳,既然府中艰难,我又岂能把这么好的衣裳穿在身上?今儿……就穿那件翠色绣梅花的吧。”
草儿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那件翠色绣梅花的襦裙颜色不好不说,还是半旧的,袖口松了线竟没人缝补。只是靳宜安执意要穿,她也只好认命的服侍靳宜安换上。
换过衣裳,草儿和木儿对视一眼,这件衣服当真是难看之极,大姑娘哪怕是有十分的颜色,也被这衣裳遮去了七分。不过,她们也可以从中大致猜得出大姑娘在靳府中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走吧,去母亲那里走走,母亲说过喜欢我去陪她说话的。”靳宜安拍拍袖子,抬脚就向门外走去。
至于杨氏究竟是真心喜欢她去,还是只是随口说说,她可就真的不知道了,她可是个老实听话的女儿,自然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妈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谁知靳宜安却停住了脚步,说是让她看着小丫头们收拾东西,别让谁昧着良心偷藏了起来。
“毕竟这院子里我最信得过的也只有妈妈你了,就算别人被猪油蒙了心乱伸爪子,妈妈你也不会看着不管的。”靳宜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有妈妈在,我才安心啊。”
待靳宜安走出院门后,刘妈妈才冷下脸来,对着门外狠狠啐了一口。
沿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小路缓步前行,前后并没有人在,只有阳光透过一侧高大的银杏树枝桠印地上,奇特的扇形树叶迎风微动。这是靳府刚建时,靳府老太爷废了大力气才四处搜寻到数十棵,当初只恐养不活,谁知竟真长成了,等到了秋日,就是一片灿灿金黄,夺人眼目。
“姑娘,自传出您坠崖失踪的消息后,当时跟了您去上香的明菊就被发卖了,留守的明兰因为得罪了二姑娘而被罚去洗衣房。”虽然四下无人,木儿却声音极低,低得一不小心就会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据说,是因为她一再追问您的下落,惹恼了二姑娘……”
靳宜安轻轻点头,眼中透出冷冷的光来:放心吧母亲,我靳宜安回来了,我一定会是你最贴心,最规矩的女儿。
“咦,这不是大姐姐吗?”黄莺出谷般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丝挑衅。
“四妹妹。”靳宜安停住脚步,微笑着点头,早在靳宜淑出现的时候,木儿就无声无息的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站在靳宜安背后了。
靳宜淑慢慢踱到靳宜淑面前,看了她通身的打扮,忍不住嗤笑一声:“大姐姐,你这是穿得什么衣服?口口声声把靳府的脸面挂在嘴上,穿成这样也不怕丢了靳府的脸面?”她身上穿的是崭新的春装,刘妈妈口中每位姑娘今年新作的两套之一。
“毕竟府中艰难,节俭些是应该的。”靳宜安并没有一丝不自在,反倒挽起了靳宜淑的手,边走边说道,“四妹妹还小,喜欢穿得鲜艳些没什么,我是长姐,自是应为府中考虑。”
“府中艰难?”靳宜淑抽出自己的手,不可思议的打量靳宜安,“你从哪里听来的?”大姐姐是真的摔坏了脑子吧?这几天来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还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难道不是吗?”靳宜安眨眨眼睛。
“你真是摔坏脑子了。”丢下这句话,靳宜淑头也不回的带着自己的丫鬟春儿向锦华院方向走去——秋儿脸上的掌印还在,只能躲在院子里闭门不出了。
摸摸下巴,靳宜安脸上忽然浮起调皮的笑容,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不管到底是真的艰难还是假的艰难,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