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为什么,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草人的影子。
他下定决心,一点点向着走廊深处走去,两侧的门都关着,上面贴着一幅幅寻常的装饰画,至少他没看出什么古怪。
拐个弯,转角对着的是一间明显更大,同时也更豪华的房间。
与洛河他们还要主动推开门不同,令狐勇的运气要更好一些,那扇双开门的漆黑木门此刻已经打开一半。
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到里面有张很大的床。
床边站着一个人,地上放着一盏红色的灯笼。
灯笼内的火烛时亮时暗,仿佛有风在吹。
那人背对着自己,微微躬身,手中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手臂时不时伸向床上的人。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难以理解,但却唤醒了令狐勇深藏的记忆,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打着灯笼来的人,是在给躺在床上的人喂药。
“谁?”
就在令狐勇准备继续观察时,却被发现了,他的出现显然也吓了对方一跳。
正如他所料,站在床边的人手中端着一个药碗,碗中还有一个喂药用的勺子。
但因为光线的关系,他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你不要紧张,我是乔局长派来的人。”令狐勇担心产生误会,立刻解释说:“我来这里,是来帮助你们的。”
“乔局长......”对方似乎在犹豫。
听声音是个男人,岁数也与自己相仿,估摸着可能是冯老爷的儿子。
想到这里,令狐勇继续说:“乔局长担心你们这里还会发生那种事,所以派我们来帮助你们,我还有几位同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
闻言男人貌似放松了一些,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是你们啊,我听看门的刘瘸子说起过,只是你深夜来访,是要......”
“是这样,我们也想白天来拜访,但刘瘸子他说白天你们不方便,而且还说冯老爷病的很重,不让我们前来打扰。”令狐勇快速说。
不知为何,在这里他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觉,了解过情况后,他准备立刻离开。
令狐勇冷不丁注意到,在冯老爷的眸子里,根本没有映出自己的影子。
紧接着,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什么,父亲,我......我在想若曦换药的时间应该到了,我要去通知护士,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吧。”
在声音想起的同时,令狐勇的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窟,一阵寒意从头凉到脚。
那居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后知后觉,他突然意识到一点,为什么他能看清冯老爷,以及所有人的脸,却唯独看不清之前在房间里,男人的脸。
开始他还以为是房间内光线较暗的原因,但现在想来,倒更像是男人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片散不开的雾气。
和外面,迷住他的雾气一样!
鬼!
他才是鬼!
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令狐勇才转动僵硬的颈部,看向身后的男人。
随着视线延伸,男人脸上的雾气像是遇到沸水的冰雪一般消退,紧接着,浮现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慢慢的,房间内的布局也变了,原本奢华巨大的房间变得普通,面积也小了许多。
一根米白色的吊瓶架立在床边,床也变为了普通的铁床,淡蓝色的,就是医院中最常见的那种,上面铺着一层松垮的白色被子。
床边还丢着一双女士拖鞋。
“令狐勇”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依旧在重复着自己的事,他慢慢俯下身,靠近床上的女人,此刻,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女人那张憔悴的脸。
脸下面,连带着颈部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隐约有浑浊的淡黄色脓液渗出。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令狐勇浑身颤抖着,貌似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场雨夜,那场看似普通的车祸现场。
他们的车撞向了道边的一颗歪脖树。
所幸的是,开车的令狐勇仅仅是受了些轻伤,但他的妻子却没他那么幸运,撞击点刚好在副驾驶,巨大的惯性几乎折断了她的颈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