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拜入宗门之前, 儿时的黑岩也曾见到过一次修士——
那时他的名字还不叫黑岩, 而是石头;
他还住在仙人庙中, 与自己的一帮乞丐兄弟们相依为命。
因着年代久远, 石头已说不清那几名修士到苍梧镇上所为何事,只能依稀记得他们一副鼻孔朝天的神气模样, 似乎对周围的所有一切都不屑一顾。
而那些被他们看不起的人, 竟还上赶着巴结、阿谀个不停。
诚然,在拜入宗门以后,石头大概也知道了, 那时那几个神气的修士, 不过是出自一个没甚名气的小宗门罢了。
石头还记得, 因着那时庙中的两个老乞丐时常谈论修界的事, 让一众小乞丐们也对修界向往不已, 而他却从不参与其中,对修士也无半分敬仰。
至于原因, 不过是因为石头觉着, 那些事与自己毫无关系罢了。
他向来只注重眼前的事, 只关心身旁的人。
那时周围所有人中, 最让他牵肠挂肚的,其实是林枫。
因他知道,林枫病了——
虽然林枫从来不说,但是石头总能发现林枫缩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中独自忍痛, 却不发出一点声音。
林枫一定病得很重, 他想, 他得多关心爱护林枫才行。
于是石头有意无意地开始护着林枫,有什么吃食都先紧着给他,在小乞丐们偶尔打架的时候,也总是拦着旁人,以免他们伤到林枫。
林枫也因此成了石头身边的小跟班,虽然,林枫还比石头年长那么一两岁。
让一切事情发生改变的,是唐释的到来。
对于唐释第一天到达仙人庙中的情形,石头还能记得很清楚——
唐释一步跨入庙中,背脊挺得笔直,通身的气派吓住了所有人。
一种诡异的违和感从唐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散发而出,他的年纪比周围大多数人都要小,心思却比所有人都要缜密。
不过,在他与小乞丐们打了几回架以后,众人便接纳了这个外来者,而默契地遗忘了他身上诸多让人觉得不适的地方。
凭心而论,唐释的到来确实让庙中小乞丐们的生活质量提升了一大截,他惯于讨人喜欢,而事实也就是,人人都喜欢他。
也包括石头。
当唐释提出他要去参加“升仙大会”的时候,石头心里其实不怎么意外,他以为,唐释本就不该被囚在这破庙中的。
让他感到意外的,其实是林枫——
林枫也要同唐释一道走。
石头其实并不向往拜入仙门,也不稀罕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他担心林枫。
他总觉得,依唐释的性子,若到半路上林枫忽然走不动了,唐释很有可能,会扔下林枫不管。
后来三人结伴赶路时,若是林枫走不动道了,唐释也果真没有停下等人的意思,是石头一次又一次在林枫身前蹲下,将他背起,才走完的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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